北京的無奈:海淀拼娃是怎麼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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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無奈:海淀拼娃是怎麼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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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無奈:海淀拼娃是怎麼拼的

自從孩子上學從朝陽公園搬到中關村,就明顯感到了孩子們學習競爭的血腥,在東邊是時尚奢華的,而在西邊則是赤裸裸的競爭壓力。這競爭對不在其中的人是難以想像的。

現在我的兒子每周有三個教育機構的五次奧數課以及時不時的短期數學班,有三個教育機構的三次語文課,還有三個教育機構的五次英語課。除了這些,還有兩次足球課、一次鋼琴課、一次圍棋課、一次西洋棋課,總共18次課,每次2-3小時。每周的二、五下午兒子都不上學,都是課外班,而一、三、四的下午放學後踢球後,也要上一次課;周六則是從早八點上到晚八點,周日上午也是課,而且每次課下來還有作業要寫。

對這樣多的課,我們本不想多報,但每一個教育機構都很能抓住孩子的興趣點。你如何拒絕孩子的學習要求?怎麼能夠變成子不教父之過?

兒子每天早上七點半起床,八點二十學校上課,為了他能多睡一會兒,我們只能離開朝陽區的好房子而選擇距離他學校最近的老房子住下。兒子中午在學校不能午睡,下午下課吃飯後就是課外班,課外班晚上八點下課後還要趕回家寫作業,做完作業還想著看課外書。

兒子的閱讀算比較快的,一年級已經能夠認識幾千漢字了,一般是兒童讀物一周讀完一本,一個月讀完一套,而且是科技、歷史、地理之類的,而這些書需要他平時好好吃飯和上課守紀律才能換取。他以前不好好吃飯、在學校特別淘氣,後來我們發現只要抓住他命門——表現不好不給書看,他就會乖乖的。至於看電視,兒子已經從最愛動畫片轉變到最喜歡央視9頻道了。

我們一般控制他晚上十點要睡覺,但他經常會比這個睡得晚,真的很擔心,孩子才七歲啊!每次都對他說你不想學了課外班就不要上了,但他總是不願意。他有一個目標,就是能夠贏了老爸,要有他老爸不會可他會的內容。

同樣的壓力已經發生在我五歲還在上幼兒園中班的女兒身上。班主任找到我們說她的數學能力好像有所欠缺,於是我們立即去測評了她的數學能力,她進入了學前班的水平。這次續報暑秋的課就要變成一年級奧數,比幼兒園中班高了兩檔,看來幼兒園的同學們都沒有閒著。

女兒也上了兩個教育機構的數學、語文、英語各兩次課,還有鋼琴兩次課、小提琴一次課、舞蹈一次課、書法和繪畫各一次課、西洋棋一次課,共計13次課;而幼兒園每天五點放學後還有幼兒園辦的興趣班,包括:數學思維、跆拳道、機器人、手工、圍棋。她每天七點起床,幼兒園七點四十做早操,晚上六點興趣班下課回家,回家要練琴和做課外班作業,也得九點多才能睡覺,只不過她在幼兒園可以睡午覺。

小女兒經常說她非常懷念在朝陽公園住的時光,可以盡情的玩耍,但你對她說這些課外班都不要學了,她也不願意,這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啊!

對這樣地課外班,很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那些媒體輿論里說的應試填鴨教育,孩子早學無益等等的那些,這可能對外地其他地方是正確的,但如果你了解他們的課程,就發現確實是不一樣:老師非常生動,確實是激發了孩子的學習熱情,比如語文,內容上讀唐詩已經覺得淺顯了,孩子在讀《大學》和《春秋》。語文班裡很多內容是講歷史的,而且是古今中外的歷史橫向比較著講,把中國歷史發生的事情與外國歷史對比的講,這在我們中學課堂也是做不到的。

孩子的這個課外班是帶有文化和哲學啟蒙的,講課的是北大的老師。英語則是新東方的名師,孩子從自然拼讀開始,並不是我們小時候的死記,而且都是在講英語故事。數學則是國內985名校的畢業生授課,小學低年級的奧數就足以讓文科生繳槍,但孩子學會了就是有樂趣。

這些課外班實際上是非常好的素質教育,這些有趣的課程很多旁聽的家長也沒有聽過,在饒有興趣的學習。學生這樣苦學十多年後培養的素質,真的是外面只有高中三年超強度軍事化管理、題海加填鴨高考衝刺出來的學生無法比擬的。而且將帥無才累死三軍,素質教育學出來的分數也很高。我當年全國統考時,前十幾名的都是北京這一區域的孩子。據說他們現在小學畢業時,大多數孩子都是過了英語六級的。我們上大學還不容易通過呢!

報這樣多的班,都其實是孩子試聽之後強烈要求報名的,本來認為他會三分熱度,自己學一陣子後就會不願意學了,總不能孩子想學父母不給學嘛!結果卻是幾個月下來到續報的時候,砍掉哪個班他都不干。但續報到三年級,一次課從2小時變成3小時課外班負擔加重了,同時學校的課業也增加了啊!

所以我們聽說中關村的中學生有在國際學術期刊發表論文的,也就不奇怪了,這必須是有北大清華老師的課外班才有可能,而要說孩子要數學有成就,就需要在22歲前證明新定理。我已經聽說有我大學校友上中學的孩子達到這個水平了,這確實是素質教育,但這樣的素質教育在中國根本沒有普及條件,這背後真的是在拼爹。

現在各個教育機構在海淀區競爭激烈,而且這些培訓正在低齡化,從當時的成人教育轉向到孩子,再到幼兒。這些教育機構的老師收入非常高,好的老師一年幾十萬、上百萬都是可以的。我認得的一個領導的孩子,985大學數學系畢業,家裡本來安排好的國有大型金融機構不去,自己就來當培訓奧數的老師了,據說是這樣的工作比在金融機構壓力小而且收入並不少。

海淀區的學習熱情,讓一大批人富了起來,這真的是一塊大蛋糕。我曾經撰文分析過海淀區2014年高考包括其農村地區的全部學生平均分,上600分的比例就有35%,上650分的有12%,比北京東城和朝陽的很多市重點比例還要高不少。而中關村地區則600分以上能夠達到80%,最好的學生里保送了幾百名、被常青藤招走幾百名後依然是全國高分,北大清華在京招生大大多於外地但招生總分並不低,背後都是海淀和西城幾所學校的生源。

在這些人的激烈競爭之下,花費也是非常可觀。我孩子的課程,大班是100-200元每課時,一次課2-3課時,小班和一對一、一對二則達到了200-300元每課時,多的時候可以到500元,這些課外班一年下來20多萬,再算上他的其他花銷,換算一下養一個孩子得要5萬美金了,這與出國留學的費用是相當的。

原本想著孩子不上國際學校、上義務教育公立學校的學費會省一些,結果中國最好的國際學校是一年十幾萬,而現在報了課外班是二十幾萬了,這樣的花費需要十二年啊,這個花費可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夠負擔的!而且在國際學校孩子一寄宿就解決問題了,但在這裡上課外班,你需要帶著孩子一個一個班的趕場,上課的時候還要旁聽記錄筆記回家給沒聽懂的孩子輔導,花費的精力真的是不一般,兩個孩子就讓老婆不上班全部精力花進去還不夠,周末我也要陪著,這時間的付出也是很奢侈的,為此我們家周末的郊遊基本沒有了。

在中關村這裡的人對住房和其他消費興趣有限,孩子的比拼才是大家永恆關注的話題,因此孩子的花費也是最不吝惜的。而在海淀的中心學區,從幼兒園到高中十多個年齡段10萬多個孩子如果每個都是10萬的課外班開銷,這是一個每年上百億的市場,原來中關村賣電腦的網點,大量都成為了培訓班的教室,這培訓費可都是純的GDP。如此的市場魅力,政府的教育指揮棒已經不成了。

很多人會以為我的孩子有多麼的學霸,一般孩子本年級的奧數提高班都跟不上,他能夠跟上尖子班,還能夠跳級一兩個年級跟班,屬於太牛了,但他還差得遠。其實你的孩子進入了這個圈子,才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以前大家普遍認為學習優秀是寒門子弟進階的通道,但現在這些課外班和高昂的費用之下,寒門子弟的通道其實是越來越窄的。我之前看到黃崗中學衰落的文章,師資的流失和培訓水平的不足,寒門子弟的老師都是根本考不上985名校的人,如何培養孩子能夠考上?而且這些孩子說是學習刻苦,也不過是高中三年,哪裡比得上幼兒園就是名師教育再比他們多刻苦近十年的學區子弟?

在人大附中有一個順口溜,叫做'今天學習不努力,明天努力去隔壁',連中國人民大學的錄取都不被他們看到眼裡了,在這裡所謂的笨鳥先飛、紈絝子弟等全部變成了窮孩子的心靈雞湯和精神勝利法了,而如此的教育制度下,真的是堵死了寒門子弟的讀書改變命運的通道。現在中國大學名校裡面,寒門子弟的比例已經越來越少,但如果是教育部一刀切不讓如此的超常教育,如何能夠避免不平庸化?如果能夠培養中國自己的大師?對有超常能力的孩子沒有接受超常教育的機會,對他們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成功真的不是一代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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