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和跨越自己的門檻 -- 龔書章作者：林美慧、楊恩達
曾有人說過，人生就是一連串困難與解決困難。對於龔書章而言，建築師事務所經營的考驗就是在尋找門檻與跨越門檻。我不是看那個第二名，而是我們在那個門檻上差一大腳，至少我們敢去踩那一條線。～龔書章
「第二名」除了在「第一名」的眼中是個輸家外，其他落在「第二名」之後的名次對於「第二名」而言，就已經沒有計較的必要，因為「第二名」只是少了頭上的光環，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往前倒推幾年，細數每個龔書章參與過的競圖案，像是921地震博物館、南山高中、花蓮附小、信義人行天橋乃至最近廣為人知的智邦科技小矮人競圖案，龔書章每每抱回第二名的獎項，然而當我們談到這件事情時，龔書章認為參與競圖就是在跨過自己的門檻，跨越公司可承擔的、跨越服務經驗之外的，最後都拿到第二名就表示時候未到，2002年到2003年間各行各業都承受了極大的經營與經濟壓力，但在龔書章眼裡看來，這兩年事務所最好的時光也是最不好的，最好是因為公司裡的每個人在進行案子時都讓大家感覺到快要跨過那個門檻了，可不好的是那個門檻都到了眼前，卻還差那一腳，龔書章希望借重「那一腳」push公司裡的同事們，讓再往後的一兩年，讓到了門檻就是跨越了門檻，再也不要有望門檻興嘆的失落。當原相設計團隊手中進行著智邦科技小矮人競圖、人權紀念館競圖、921地震博物館的設計時，.這些都是讓整個團隊發現到的幾個大門檻，年輕的公司要如何往前走如何在在這一行中，大部分就是藉由競圖來跨過門檻，龔書章進一步解釋，為何要有競圖？因為那是個很手的開放平台，讓很年輕的事務所、小型工作室或者已經系統化的大公司都在同樣一個平台上競爭，這樣一個競技場可以push事務所跨過那個門檻，龔書章舉橫濱國際渡輪碼頭(Yokohama International Port Terminal)競圖案為例，最後是由Foreign Office Architects 獲勝，FOA 是非常年輕的建築師事務所(按：FOA 兩位老闆，一位Farshid Moussavi 1965年出生於伊朗，另一位Alejandro Zaera Polo 1963年出生於西班牙)，其實他們獲得這個競圖案時仍是沒什麼經驗的，但是國際性的競圖就有這樣的平台，一旦跨過後，他們可以直接跟世界上最好的顧問公司(工程、金融)接觸，這在平常一定是做不到的，也就是競圖背後的意義所在。
談到競圖，一定得提起最近引起眾人矚目的智邦科技小矮人競圖，龔書章坦承，在新校園運動、921地震博物館以後，這是第一次讓他們有勇氣去參加競圖，以前是沒有勇氣，因為不知道是不是走錯教室，因為覺得自己跟評審好像是不同類的人。
聯誼性質的 next 團隊
幾年前一個聯誼性質的 next 團隊後來因為威尼斯雙年展浮出檯面，包括吳光庭、林洲民、張基義、林芳怡、林芳慧、龔書章、胡朔峰等人在內，大家希望藉由威尼斯雙年展讓 next 團隊發展出更多具有延伸性的可能，在2002年底夏鑄九接受位於北京的清華大學邀請，帶了一群人去北京參加台灣青年建築師交流研究會，這群人裡大多數都是next團隊的成員，之後的2003年大夥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忙著生存忙著做競圖，一時之間next團隊似乎散了，直到2003年8、9月時，林洲民打電話給龔書章說，不行！ next 團隊不能停下來！原本是說要來做明年威尼斯雙年展的東西，龔書章手邊正好在做智邦的競圖案，覺得大家可以進一步合作，因為這些小公司平時都各立山頭，沒什麼衝競圖的經驗，應該可以藉由這個機會互相學習交流，而且龔書章覺得台灣的年輕建築師們應該可以一起做點事，於是原相事務所十幾個人加上林洲民事務所那邊二三十個人，就進到智邦科技小矮人的競圖裡。龔書章認為這次競圖是個很棒的經驗，雖然三家事務所(宗邁、原相、仲觀)各自都不算是最成熟的團隊，但是各自有各自的 know-how，也瞭解自己定位與屬性最強的地方，同時也能夠欣賞其他兩家事務所長處所在，在台灣詭異的建築競圖環境當中，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台灣的體制在龔書章眼裡看來，是有點在抵抗所謂年輕的，是在排擠所謂不成熟的，可是西方國家就會覺得年輕是跟熱情、爆發力劃上等號，從中可以窺見對於價值觀的差異性，台灣的價值觀一直沒辦法對年輕人放心，龔書章提起自己已經42歲，而林洲民48歲，在台灣被稱為「年輕建築師」，他曉得其實自己不年輕了，只是還沒有可以被世人認同的建築物產生，前面走過的路上沒有太多的建築案幫助鍛鍊自己的筋骨，所謂的「專業」都僅僅是在硬幹蠻幹，沒辦法做出有系統的解決方案，應付生存或許可行，但非長久之計，龔書章舉北京年輕一輩的建築師為例，那片土地上的案子多到讓他們必須被推著去接受磨練，現在也許是不起眼的建築師，但是經過了五年十年後，在他們三十幾歲的年紀就可以進到國際的層級去與諸國的建築師們對談、消化、瞭解然後實現一個設計案，中國大陸的情形是讓那些年輕人藉著歲月在累積經驗在成就未來的功業，而對於龔書章這一代的台灣建築師們耗費時光在東奔西跑只是做一些小小的案子，層級上的差距自然越積越多，龔書章相信，文化不只是經驗上的問題，還有思考上的問題，台灣有很多很不錯的建築師，但都沒有足夠的經驗獨當一面，在這個大系統裡資源是缺乏的，細節也不充分，變成人們寧可委託給相對充分的大公司去做而不願信賴年輕而飽和度不足的建築師，前面說過，龔書章認為智邦科技競圖是個很棒的競圖經驗，理由之一就是智邦給他感覺到這公司是在建構台灣建築環境的系統。
台灣以前並非沒有公開的競圖，只是這一次的智邦科技競圖跟前一陣子的觀光局地景系列國際競圖給業界打了兩劑強心針，以前的競圖常常讓參與的建築師們感到不公平，不公平是在對抗不專業的評審、對抗業主因為年紀而產生的價值觀、還有對抗公家機關被綁死的競圖，將競圖視為參與建築為一條可行之路的龔書章也不諱言，從33歲到現在42歲的十年間並沒有多少建築案產生，因為覺得除了競圖以外也沒有機會讓建築師跨過更高的門檻，過去大環境讓人覺得參加了也是假的，專業的人士很清楚和在其中只是一攤混水，沒人要去參加政治的表演，而觀光局地景系列國際競圖讓業界知道他們是玩真的，而且會選出真正不錯的案子，再下一次就會有更多人參加，良性循環的道理同樣適用於智邦科技的競圖身上，智邦展現了民間第一次的誠意，以後大家會不會去？答案是肯定的。
龔書章還會不會參加競圖？會！因為競圖的意義在於跨越更高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