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義大利三不管地帶,如果有人突然上前和你親嘴,這很可能並非意味著桃花運,而是你馬上要死了,因為這是道地的義大利南方黑手黨傳統,幾百年來他們一直用這種優雅的方式向人傳達最恐怖的訊息。
2020 年 6 月一天清晨,巴勒莫警方曾在某工地發現一具無名男屍。當他們翻看周圍監控錄像後便迅速知道了這事怎麼一回事。
監控錄像顯示兩天前這名受害者曾在工地挖挖機旁遭一名粗壯男子強吻。
這是 Cosa Nostra 家族殺人前的典型儀式。人們通常將之稱為死亡之吻。
在監控尚未爬滿電線桿和交通信號燈的年代,死亡之吻一直被認為是存在於小說或者電影裡的黑手黨都市傳說。
而現在,越來越多證據表明這是真的。
2011 年義大利警通過監控回放發現,聖洛倫索兩個家族教父在一個秘密會議散會時進行了體液交換。
「幾周後其中一位教父被發現被勒死在酒店公用洗手間裡。通過與監控比對分析,我們發現死者是當時接受親吻的那方。」

這種儀式還被一些年輕一代黑手黨成員搬到網絡,作為某種令人疑惑的炫耀資本。
2015 年義大利警方發現一個所屬地在本國的推特賬號發布了一張男男接吻的照片。
敏銳的義大利警方一眼就看出這張照片所要表達的絕非如同大多人猜想。
「照片中的兩人留著統一的克林貢絡腮鬍,脖子上均刺有Camorra家族首字母。統一的外形,結合上突兀的親吻,使我們幾乎可以認定他們就是幫派分子,並且即將有事發生。」
果不然當警方在線下找到到照片中的兩人時,其中一人已經變成了屍體。
黑手黨死亡之吻的典故
相傳黑手黨死亡之吻來自於聖經中的典故。
最後晚餐之後,猶大曾向耶穌獻吻。
這個吻表面看是攀關系,實則卻是在摔杯為號。
隨後耶穌便倒在了羅馬士兵的長矛下。
死亡之吻結合大數據人臉識別技術
現在義大利警方已經開始利用死亡之吻結合大數據人臉識別技術來辦案。
2014 年西班牙度假區伊維薩島上,一家酒店監控幫助警方鎖定了一個義大利黑手黨家族的盜竊事業部門。
警方通過研究監控發現,酒店內有一夥人行蹤可疑。他們每次接頭時間極短,乍看上去像是食客與外賣員的關係。
但這夥人每次分手時都會狠狠在對方嘴上嘬上一口。
經驗豐富的義大利警方意識到背後至輕有拍攝違規影視作品嫌疑,最後在對酒店進行突擊後他們查獲了大量來源不明的勞力士。
有黑手黨家族還因死亡之吻招致過團滅。
2014 年義大利警方在排查監控時看到了一段讓他們興奮的畫面。
兩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於街頭激吻。
進一步抽調周圍監控後警方發現這兩名男子親吻的理由並非出於相互吸引。
站在旁邊圍觀的小弟,以及兩台阿爾法羅密歐使警方相信畫面中這群紳士肯定不是在搞 LGBT 運動。
隨後警方對出現在監控中的人進行逐一調查,最終逮捕 91 名黑手黨家族成員。
死亡之吻作為殺人信號,不符合犯罪邏輯
但仔細想想,利用死亡之吻作為殺人信號其實並不符合犯罪邏輯。
沒人會蠢到在要對另一人行兇時堂而皇之告知對方自己的意圖。這種人一般只會出現在電影裡,而電影裡這麼幹的傢伙無一不死於話多。
所以為什麼義大利黑手黨要堅持這麼做呢?
2016 年義大利那不勒斯,在 D’Amico 家族老闆被捕現場記者拍到,當老闆正要被警方帶上車時,他的兒子突然穿過人群飛奔向父親與父親進行了一場拉都拉不開的熱吻。
聯繫上下文可以判斷,這名兒子的意思肯定不是「爸爸你死定了」。
2011 年那不勒斯 Camorra 家族一位高級成員被捕現場也發生類似的事。
在 Camorra 家族一位成員正被帶上警車時。
人群中突然竄出五名男子與其輪流接吻,從樓梯一直吻到警車門前,親吻持續長達十來分鐘。
在場記者無不驚愕,甚至負責押送的警員雙腿亦似灌了鉛,久久沉淪於眼前畫面邁不動腳步。
親嘴有兩種完全相反的意思
事實上在義大利黑手黨中親嘴除了宣佈死亡還有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意思。
在黑手黨中親吻是種重要文化,每種親吻都有明確的對應含義。
像親額頭是傳承,認可的意思。親臉頰是表達親密。最被外界熟知的親手禮傻瓜都知道是在表達尊敬。
但唯獨親嘴可以是死亡宣告,也可以是:放心一定保密。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義大利黑手黨成員被捕時會不停向人群飛吻。

這是在想方設法讓組織的人看到自己的忠心。
而這兩種不同用途也揭示了死亡之吻真正用處所在。
曾任職於布法羅晚報,專精於犯罪新聞的記者、作家 Carl Sifakis 在著作《黑手黨百科全書》中寫道:
死亡之吻是一種控制手段。因為具備兩種截然相反的意思,所以被吻者會陷入巨大的不確定中。
確實有過死亡之吻被用於謀殺以及承諾緘默的案例,也正因如此,使得死亡之吻有了第三種用途——構建權利。
「事實上黑手黨在發出死亡之吻後,要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才能看到結果。而在這個時段內,放到收保護費的場景裡就是溫水煮青蛙,成功率最高的一種。放在上下級關系場景裡,它就是國王手中的權杖,指誰誰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就會立馬爆發。」
「死亡之吻則是維護人治體系的最佳工具。」
不過事實證明義大利黑手黨引以為豪的恐怖統治並沒有他們所想那麼固若金湯。
黑手黨歷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死亡之吻發生在 1962 年。
當時紐約五大家族之首,Genovese 家族一位成員被捕入獄。
進去以後此時同樣身在監獄的 Genovese 家族教父與這名成員親切擁吻。
而這位成員因為無法確定教父那一吻的意思是相信他還是要辦他,整日惶恐不安。
服刑過程中他甚至壓力過大,神經過敏殺死一位被他懷疑是刺客的獄友。
最後受不了 PUA 的干員選擇向對比之下更為透明的當局招供。
這是首次有高級別黑手黨成員叛變。當時美國社會普遍並不相信有黑手黨的存在,而這個事件成為了聯邦警察掌握到黑手黨的第一個證據。
自此衰落的號角應聲而響。
一場針對黑手黨長達三十年的大清掃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