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的記憶之城:南非伊莉莎白港的紅色地點
位於南非伊莉莎白港(Port Elizabeth)的新布萊頓區(New Brighton),有一處名為「紅色地點(Red Location)」的區域,這裡曾是這座城市最早建立的黑人居住區。這塊土地,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發展與變遷,更烙印著南非歷史上,一段關於抗爭與奮鬥的記憶。「紅色地點(Red Location)」此一名稱,源自於一排排的波浪狀鐵皮屋頂的營房建築,
這些建築,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生鏽,呈現出深紅的色澤。這些波浪狀鐵皮建築,最初可以追溯到 20 世紀初期,當時,是波耳戰爭(Boer War)期間,英國人在烏坦哈吉(Uitenhage)建立的集中營的一部分,並在 1900 年,被遷移到此處,成為該城市最早的黑人家庭居住地。在種族隔離政策施行的那段歲月裡,此地更成為了重要的抗爭地點,許多知名的政治與文化領袖人物,皆是在此地出生或居住,例如:納爾遜·曼德拉(Nelson Mandela)和戈萬·姆貝基(Govan Mbeki)等人。
「反對種族隔離鬥爭博物館」(Museum of the Struggle Against Apartheid),亦稱為「紅色地點博物館(Red Location Museum)」,是一座以紀念南非種族隔離歷史為主題的博物館。這座博物館於 2005 年落成啟用,由喬·諾埃羅(Jo Noero)和海因里希·沃爾夫(Heinrich Wolff)共同設計,Noero Wolff Architects 建築師事務所,更致力於創造出具有社會影響力的建築。這座博物館的所在地伊莉莎白港,是南非第一個黑人城鎮。
博物館名稱與歷史意涵
「紅色地點(Red Location)」這個名稱,源自於一系列生鏽的波浪狀鐵皮營房建築,這些建築最早可以追溯至 1900 年。此處最早可追溯至波耳戰爭(Boer War)時期,由英國人在此建造的第一座集中營,許多著名的反種族隔離領袖都曾被關押於集中營,例如:納爾遜·曼德拉(Nelson Mandela)和戈萬·姆貝基(Govan Mbeki)等人。
而這些鐵皮屋頂,與這座集中營的屋頂,極為相似。這些鏽紅色的鐵皮屋頂,也成為這片區域的標誌。這些波浪狀鐵皮建築,更見證了這片區域的歷史變遷,也讓這座博物館的設置,更具有歷史意義。這座博物館的設置,也讓這片區域的歷史,得以被保存下來,並讓更多人可以了解這段歷史。這些建築的存在,更進一步地,說明了這座博物館的重要性。
記憶盒子的設計概念:挑戰傳統博物館的設計框架
由 Noero Architects 與 Wolff Architects 兩家建築師事務所,聯手打造的「紅色地點博物館(Red Location Museum)」,已於 2005 年完工,並對外開放,這棟建築物,也獲得許多建築獎項的肯定。「紅色地點博物館(Red Location Museum)」的設計概念,跳脫了傳統的博物館設計框架。建築師們從學者 Andreas Huyssen(安德烈亞斯·胡伊森)的著作中,汲取靈感,以「記憶盒子」的設計概念,來呈現這段複雜且沉重的歷史。
這座博物館的設計,挑戰了傳統博物館以單一敘事線呈現歷史的方式,轉而以多元的視角,來呈現歷史的樣貌。Andreas Huyssen(安德烈亞斯·胡伊森)是一位知名的文化理論學者,他對於記憶與歷史的關係,有著深入的研究。有別於傳統博物館將參觀者視為被動的接收者,這座博物館,更鼓勵參觀者主動去探索、去思考。
設計團隊以 12 個 6 公尺見方、12 公尺高的「記憶盒子」為主體,每一個盒子,都承載著不同的記憶與故事,讓到訪者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了解南非的種族隔離歷史。這 12 個「記憶盒子」,皆以生鏽的金屬打造,以呼應「紅色地點(Red Location)」的名稱。這些「記憶盒子」的設計概念,更源自於當年的移工,為了要從鄉村前往城市工作,並使用各式的箱子,來保存與攜帶他們珍貴的物品,而這些箱子,也成為了他們的重要資產。
以「記憶盒子」為名的十二個空間:承載南非的歷史
此博物館由一系列共計十二個外表鏽蝕、沒有標記的金屬盒狀空間組成,這些空間設計,分別代表著一系列不同且各自獨立的,關於南非歷史的記憶,等待到訪者探索。這些金屬盒狀空間,被妥善地安置於博物館主要的展覽場域之中,每個金屬盒狀空間,皆是長寬各六公尺、高十二公尺的巨大量體。金屬盒狀空間的內容,只有在到訪者進入之後,才會顯現出來。
這十二個金屬盒狀空間,沒有固定的參觀順序,每個盒狀空間的內容與主題,各自獨立卻又彼此相關,到訪者在每個盒狀空間內的體驗,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些金屬盒狀空間與空間之間,則保留了反思的空間,就如同文化研究者 Andreas Huyssen(安德烈亞斯·胡伊森)所說的「記憶的微光」。此外,博物館內更設有演講廳、圖書館、藝廊、辦公室,以及一處紀念當地英雄的紀念空間。鄰近的一座墓園,則安葬了 Raymond Mhlaba(雷蒙德·姆拉巴)與 Govan Mbeki(戈文·姆貝基)這兩位對於南非貢獻良多的人物。

約束中的建築:社會住宅的興建與居民的安置
為了建造這些建築物,一百五十個原本居住於此基地的家庭,必須要搬遷到鄰近的地點。這些家庭,原本居住於這塊基地上的簡陋棚屋之中。這些家庭的安置,成為這項計畫的重要課題。建築團隊需要為這些家庭,建造全新的居住空間。這些新建的住宅,必須符合政府對於社會住宅的相關規定與補助要求,也就是說,每一戶的最小面積,必須達到四十平方公尺,並且將每一戶的造價,控制在四萬南非幣左右。
此外,基地條件也有所限制,每一戶的基地寬度僅四公尺,長度則為二十公尺。建築團隊將每兩戶住宅合併,設計成一棟雙拼住宅,並將入口設置於建築物的側面與中央。這樣的設計,可以讓每戶人家都有兩個房間可以使用。建築團隊更為這兩戶人家,設計了共同的外觀,讓這兩棟住宅,在視覺上,看起來更為大器。這兩戶人家的屋頂,則向兩側傾斜,呈現出六公尺乘六公尺的正方形立面。建築團隊希望透過這種設計手法,為這些家庭打造出一個舒適、安全且具有尊嚴的居住環境,並讓這些住宅,成為這塊土地上,最美麗的風景。
設計理念:挑戰傳統的博物館設計
這座博物館的設計,打破了傳統博物館的設計思維,並以南非著名的政治學家與作家 Andreas Huyssen(安德烈亞斯·胡伊森)的作品為靈感,將歷史的呈現方式,解構為一系列「記憶盒子(Memory Box)」,每一個「記憶盒子(Memory Box)」,皆呈現了一段與種族隔離相關的歷史記憶。這 12 個「記憶盒子」,由高達 12 公尺的生鏽金屬打造,並設置於這座博物館的主要展覽空間之中。這些「記憶盒子」,每一個皆有 6 公尺見方的大小,並以其高聳的量體,以及生鏽金屬的材質,呈現出這段歷史的沉重感。每個盒子皆呈現出不同的主題,且參觀的動線,並非單一的線性動線,而是讓參觀者可以自由地穿梭在這些盒子之中,並以自己的方式,來解讀這段歷史。
博物館的空間規劃:多元功能的結合
除了主要的展覽空間之外,這座博物館還設有禮堂、圖書館、藝廊、辦公室,以及紀念當地反種族隔離運動英雄的紀念空間。此外,這座博物館更設有一處墓園,並安葬了 Raymond Mhlaba(雷蒙德·姆拉巴)與 Govan Mbeki(戈萬·姆貝基)這兩位,對於南非的種族隔離運動,有重要貢獻的人物。這座博物館的多元空間規劃,讓這座博物館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展覽空間,更是一個可以讓民眾參與、互動的文化場所。這座博物館的落成,也為當地的居民,提供了一個可以了解自身歷史的場所,並為這座城市,做出貢獻。這座博物館,更進一步地,提升了當地的文化氣息。
建築的象徵意義:鋸齒狀屋頂與生鏽鐵皮的隱喻
這座博物館的建築外觀,也充滿了象徵意義。其鋸齒狀的屋頂,呼應了曾經是這座城市經濟支柱的汽車工業建築,也讓人聯想到當地的工廠建築。而這座博物館的外牆,則採用了生鏽的波浪鐵皮,這不只與當地的貧民窟景觀相呼應,更進一步地,讓人們聯想到波耳戰爭(Boer War)時期的集中營。這些設計,讓這座博物館的建築本身,就成為了一件述說著歷史的紀念碑。這座博物館的建築設計,也展現了建築師的巧思,以及他們對於這段歷史的尊重。這座博物館的落成,也讓這段歷史,得以被更多人看見,並讓更多人可以從中學習。

反思歷史,見證變遷:美術館、圖書館與檔案館的設置
紅色地點特區(Red Location Precinct)的第二期工程,核心內容為一座美術館、一座圖書館與一座檔案館。三棟新建築物,皆坐落於奧拉夫·帕爾梅大道(Olaf Palme Avenue)和 C 大道(Avenue ‘C’)的交會處,並與全新的紅色地點博物館(Red Location Museum)斜向相對。美術館將作為當地藝術的展覽場地,並輪流與納爾遜·曼德拉美術館(Nelson Mandela Art Gallery)分享其館藏的東開普省(Eastern Cape)的歷史文物。
當代建築的多元樣貌:構築與光影交織的文化場域
這座美術館,以其朝南的大型矩形天窗,營造出獨具特色的內部展覽空間。這座美術館,更進一步地,以一座呈現「U」字型的入口中庭為設計主軸,此處,也同時保存了一棟自 1902 年遺留至今的波浪狀鐵皮屋頂平房。美術館的正立面,以四十五度角面向街角,其巨大的櫥窗,則扮演了讓民眾可以一窺美術館內部空間的角色。
而圖書館的空間,則設有數位圖書館,以及可以上網的電腦教室。圖書館的屋頂,則以鋸齒狀的造型,引入南向的自然光,並透過精準的設計,避免讓光線直射室內,以保護館內的書籍與文物。圖書館的室內空間,則以人造地景的手法,營造出一個個房間中的房間。檔案館與圖書館相連,此處將收藏這座城市的主要圖書館的檔案資料,以及與抗爭相關的文獻。檔案館將作為博物館研究計畫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座雙層的檔案館,被設計成一個木盒子般的造型,並與鄰近的道路平行。這樣的設計概念,企圖喚起人們對於方舟、木箱與寶藏箱等物件的記憶與聯想。這三棟建築物的外觀處理方式,更突顯了這些概念。

社會的批判與反思:博物館的關閉與爭議
這座博物館的設計,在 2006 年獲得了英國皇家建築師協會(RIBA)的魯貝特金獎(Lubetkin Prize)的肯定,然而,這座博物館卻自 2013 年起,由於當地居民的抗議而被迫關閉。這些居民們,對於政府投入大量資金,在這座博物館的興建上,卻忽略了他們自身惡劣的居住條件,表達強烈的不滿。這個事件,也引發了社會各界對於建築的社會責任的討論,更進一步地,讓人們反思,建築與社會之間的關係。這座博物館的關閉,也讓人們開始思考,如何在文化保存與居民生活之間,取得平衡。這個爭議,也讓這座博物館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