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當諾貝爾獎得主遇到馬云,他們會討論什麼?
2019年6月24日,包括6位諾貝爾獎得主在內的羅漢堂學術委員會委員、10多位世界頂尖學者來到阿里思過崖,與馬云「西湖論劍」。6月25日上午,阿里巴巴倡議成立的研究機構羅漢堂發佈了「最關乎人類未來的十大問題」。
我們是應該先控制風險,還是先迎接數位技術?數據是誰的?誰是真正的受益者?數位技術會讓更多的人失業,還是會讓工作時間更短?……對於這些問題,你會怎樣回答?
01 阿里巴巴羅漢堂發佈最關乎世界未來的十大問題及學者解答
1. 我們是應該先控制風險,還是先迎接數位技術?
要達到5000萬用戶,電力花了46年,計算機花了14年,互聯網花了7年,皮卡丘花了19天。今天,在低收入國家也有60%的人已經擁有移動手機。決策時間前所未有的短,錯過成本前所未有的大。
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邁克爾‧斯賓塞 (Michael Spence) 認為,數位經濟帶來的福利還難以被準確衡量和估計,這會影響我們平衡數位經濟風險和收益。現有對經濟的衡量集中在對經濟增長的關注,忽略了健康、生活便利等其他福利。數位經濟的長期影響是深度多維的,需要一個更多維的框架衡量個人和社會福利。
2. 數位技術會擴大鴻溝,還是會讓世界變平?
技術從來都是雙刃劍。技術革命既讓地球能夠養活的人口從10億增加到70多億,也引發過兩次世界大戰。關鍵是能不能以最快速度,讓儘可能多的人受益。
邁克爾‧斯賓塞認為,中國數位經濟的發展不僅體現在增長速度上,還體現在邊遠、貧困群體與現有經濟資源的結合速度上,這是令人震驚的普惠增長模式。
美國馬里蘭大學助理教授阿爾伯特‧羅西 (Alberto Rossi) 認為:智能投顧能夠幫助用戶更穩健地配置資產,尤其是對投資經驗少、現金持有比例高、頻繁買賣的用戶而言更是如此。智能投顧讓投資更普惠。
3. 數據是誰的?誰是真正的受益者?
司機的行駛記錄對於個人而言意義不大,但如果分享出去,就會讓導航軟件的精準度更高。數據作為一種生產資料,不見得應該只追求唯一所有權,而是要尋找一種機制保護好隱私,並讓更多人受益。
2014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讓‧梯若爾 (Jean Tirole) 認為:我們如何在保護個人隱私的同時,不遏制科技的進步和創新的向前?我們想倒掉洗澡水,但別把寶寶也潑出去了。
4. 數位技術會讓更多的人失業,還是會讓工作時間更短?
眼下美國對AI的擔憂達到歷史高點,但實際上美國失業率是半個世紀以來的低位。技術革命並沒導致失業率上升,但會帶來新的工種,以及縮短工作時間。我們該為未來的工作做好哪些準備?
201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克里斯托弗‧皮薩裡德斯 (Sir Christopher Pissarides) 認為:並沒有證據證明技術會帶來失業率的提高。但技術的發展過程中,確實會促進就業的結構性轉變。以1980年以來的就業數據顯示,就業逐漸從製造業向服務業轉變。
5. 誰是平台經濟的受益者,是所有參與者,還是少數平台公司?
技術革命一直在深刻改變人類協同方式,到了數位時代,消費者和生產者被合成一張網,它就是平台。在全新的協同關係中,各方的收益、責任、工作方式、福利保障等都發生了深遠變化。
克里斯托弗‧皮薩裡德斯認為:數位平台是對分散市場匹配技術的改進,它具有提高所有市場參與者效率的潛力。互聯網和平台經濟能夠有效打破制約成熟市場發展的阻礙。在中國,沒有互聯網,農民只能進城打工才能提高收入,互聯網讓他們在家鄉也可能獲得同樣的發展機會。
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教授理查德‧霍爾登 (Richard Holden) 認為:數位技術改變了企業的協同方式和邊界,讓原本很多公司內部才能完成複雜的協同變得高效和透明,更多的事務可以在公司外部由市場協同來完成。這給小微企業帶來更大的生存空間,更高效的利用資源做專業化分工。
6. 治理機制要如何改變,才能適應數位時代?
汽車誕生於歐洲,汽車商用的黃金時代卻在美國。在數位時代,什麼樣的政府、市場和公司治理機制,才能適應今天自下而上的創新和新協同機制?
201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本特‧霍姆斯特羅姆 (Bengt Holmstrom) 認為:人工智能正在改變我們的經濟發展機制,也會改變我們制定政策的方式。
7. 金融服務在越來越平民化的同時,會不會引發更多的風險?
金融從來都是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礎設施,眼下,數位技術讓賣茶葉蛋的老太太和銀行行長享受到同樣的金融服務。但金融創新,包括數位貨幣,也可能帶來新的不確定性。
本特‧霍姆斯特羅姆認為:數位經濟時代,信息是一種新的抵押品。有了數位平台上收集的信息,小額借款人獲得信貸不需要抵押品,因為貸款人比借款人更瞭解他的信譽。在這方面,平台模式更接近於西方信用卡的基礎模式,同時因為它基於數位識別,并包含大量數據,所以比信用卡便宜得多,也不容易被欺詐。
8. 數位時代,全球化會走回頭路嗎?
技術、貿易和知識的自由流動和分享是全球經濟繁榮的核心動力,在世界經濟分化嚴重、技術發展參差不齊的今天,我們如何推動全球數位經濟協同,讓每一個國家受益?
邁克爾‧斯賓塞認為:讓我感到興奮的是中國的數位經濟增長範式能夠啟發其他國家,開發巨大的國內市場就能帶來巨大的增長機會。在此基礎上我們不難想像,只需要一點點的國際合作,這種發展模式就能推廣到全世界。各國小微企業參與到國際市場中或將成為下一個增長引擎,這才是最最激動人心的事。
9. 人工智能該不該有道德觀?
無人駕駛汽車必須選擇撞向一邊,左邊是老人,右邊是小孩,它該做何選擇?這該由算法來決定嗎?
2011年諾貝爾經濟學獲得者托馬斯‧薩金特 (Thomas Sargent) 認為:說到底,機器並不是自己在學習,它們學的,都是人類輸入的數據。是人類在告訴機器要學習什麼。因此,我們人類在給機器提供數據的時候,要努力去除掉一些偏見。
10. 大算力和大數據,一定會讓我們離真相更近嗎?
我們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利用大數據和大算力做決策,接近世界的真相。在一秒鐘內能摸象腿數百萬次,我們就一定會避免盲人摸象了嗎?
2013年諾貝爾經濟學獲得者拉爾斯‧彼得‧漢森 (Lars Peter Hansen) 認為:數位經濟時代,豐富的數據確實為經濟學分析提供了更多的素材,但是實證分析本身的價值則非常有限。對於實際發生什麼和可能發生什麼,理論模型卻能幫助我們做不同情形和不同政策下的比較。因此純數據驅動具備一定的侷限性,模型能讓人們在大數據時代的今天做更好的決策。
托馬斯‧薩金特認為:大數據和大算力提升了抽象信息理論的價值,它們的高速發展對處理信息的方法論提出更高要求。更優的信息估計技術、算法博弈論、多元時間序列算法和數據模擬技術等都可以在大數據時代散發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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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馬云和大佬們,還聊了些什麼?
對於未來世界的不確定性,諾貝爾獎得主們多少表示出了擔憂和焦慮,馬云則像一個積極的樂觀主義派。在90分鐘的交流中,馬云超過10次表達出對自己對未來的信心和樂觀。
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邁克爾‧斯賓塞 (Michael Spence) 首先問馬云的看法。馬云說:「我是數位經濟堅定的樂觀主義者,從一開始就堅信數位經濟和平台的力量,這是世界實現包容性增長的好機會,世界需要數位技術方面的領導力。世界變化的速度肯定越來越快,會帶來很多社會問題和不確定性,但沒有人是明天的專家,政府、學界和企業需要一起合作解決問題。此外,我們需要也需要在智慧的時刻,制定智慧的政策,不要用昨天的做法來解決明天的問題。」
「今天,很多人討厭人工智能,但未來,如果沒有人工智能整個社會就沒辦法運轉。」馬云舉了一個例子:「4年前,我媽媽還抱怨不會用手機,現在他們都會用了,在中國,很多70歲的人都能很簡單的用5年前不可想像的技術了。」
他說,現在大家對技術很緊張,但我們這樣參與其中的人熱愛技術。中國、盧旺達、柬埔寨、菲律賓的小企業很歡迎新技術,所以我們想要有深入研究,技術如何能幫助社會變得更好。
「可是在IoT時代,設備入侵的問題很可怕。「微軟前首席經濟學家及副總裁普雷斯頓‧麥卡菲(Preston McAfee)說。
馬云回應:如果你想賣IoT設備,但你的安全防護不過關,就沒人會來買你的東西。所以IoT設備的安全問題,IoT設備廠商自己會想出辦法來解決。「我認為IOT來了,問題會來,但解決辦法也隨之而來。」
201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克里斯托弗‧皮薩裡德斯 (Sir Christopher Pissarides) 繼續接過話題:在歐洲好像有一種現象,大家在擔心隱私保護的問題,對政府的隱私保護工作感到失望,也沒有信心,甚至歐洲內部出現了一種離心力。
馬云說,歐洲現在確實有一些問題,以前的歐洲太成功了,所以總是想留住昨天。歐洲的年輕人總有很多擔心,但在非洲、亞洲的年輕人對新東西充滿信心。阿里巴巴去非洲做電商培訓,非洲的年輕人一開始說做不到中國做電商的模式,但培訓之後就信心滿滿。
馬云還提到,阿里倡議的羅漢堂會發佈最關乎世界未來的十大問題。這十個大問題是每個人未來十年都無法繞過的問題。它們可能還沒有答案,但馬云希望政府、學界和企業能夠做到一起來就這些問題進行討論,達成共識,來向外傳遞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
去年6月,阿里巴巴倡議的研究機構羅漢堂成立。馬云說,希望能通過這樣的組織,讓全世界的人們都來一起貢獻智慧和領導力,一起塑造一個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