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當代藝術博物館(新美術館、New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New York)來源於背後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紐約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並具有政治意識的當代藝術中心。為了有別於城中已有的藝術機構,它把視線放到了新興藝術家身上。
而新美術館(New Museum)這個名字本身也蘊含了它的先鋒精神。自1977年起的20年間,新美術館通過其大膽的藝術策劃贏得了不俗的名氣,越來越多人認識了這個位於蘇活(SOHO)區一間不起眼公寓裡的藝術機構。
為了有一個更好的視覺呈現,並接觸到更多觀者,新美術館在2003年委任日本建築師事務所SANAA給它設計一個專屬的家。SANAA 最終的設計,一個由直線型盒子堆疊起來的建築,就這樣在包釐(Bowery)街拔地而起。在紐約,這是第一座,也是至今唯一一座專為當代藝術而建的美術館。

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在2007年12月1日開放,是曼哈頓市中心第一座大型博物館,總共7個樓層,外形就像是由不同大小的盒子堆疊而成,外牆包著一層銀色金屬擴張網格外衣,SANAA 設計的半透明建築獲得競圖首獎,將建築外觀做為一種滲透膜,不去掩蓋結構,對建築的複雜細節仔細考究其流動性,以透明方式聯繫室內和戶外,按照需求,在總樓地板面積6萬平方英呎的建築內設有展覽空間、劇院、咖啡廳、商店、教育區,不同盒子代表不同功能區域,透過盒子的錯位讓內部空間更開放敞開明亮。

總部位於東京的 SANAA(Sejima and Nishizawa and Associates)於1995年由Kazuyo Sejima(妹島和世)和 Ryue Nishizawa(西澤立衛)創立。這兩位建築師在共同合作完成SANAA委託案的同時,也在同一屋簷下成熟地營運著他們自己的個人工作。
這些計畫的成員共用一個開放式辦公空間。這種沒有邊界的工作環境同時象徵著妹島和世和西澤立衛經典的透明式建築風格。這個風格,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於東京街頭那些毫不透光建築物的反抗。此外,它也被拿來與Mies van der Rohe(密斯·凡德羅)的鋼框架結構作比較。

在收到新美術館委託的同時,SANAA還有兩個正在進行的文化設施案:分別是位於日本金澤的21世紀美術館和位於俄亥俄州托萊多美術館的玻璃亭子,後者是事務所在美國的第一件作品。雖然他們在國際上相對不顯聲譽,但也一直和新美術館一樣致力於幫助尚未被發掘的藝術家走向大眾。這一連串設計讓SANAA 獲得了全世界的高度讚賞。

SANAA設計的新美術館由圍繞一個中心點垂直疊放的七個大小不一的盒子組成。在規劃中,設計師避免了讓最底層盒子佔領整塊規劃用地,這使得他們有足夠空間由中心向外移動上層的盒子,從而為不同體塊之間創造了頗具活力的互動效果。設計團隊期望用這個獨特的建築計畫來營造出一個與眾不同的建築身份來表現客戶的試驗哲學。
美術館的功能性空間分佈在10層的建築內,這其中包括藝廊,辦公室,活動空間,一個咖啡館,一個劇院,一個教育中心,還有兩層是裝置層。在此,建築與功能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對話,就像西澤立衛總結的,「我們利用機能去創造了這個建築,但同時這個建築也創造了機能。」
在新美術館中,這樣的相互性有很突出的表現——一個在三層和四層之間風井中的未利用空間被改造成為一個雖然只有5英呎(152.4釐米) x 8英呎(243.84釐米)面積,但層高足有35英呎(10.67米)的微型藝廊。

在這座建築中,SANAA的首要目標之一就是建立一個可以使人親近的,吸引人的美術館。為實現這個想法,他們在街道層裝設了玻璃牆,紮實地為美術館注入了開放感和透明感。這層玻璃消解了美術館和街道之間的邊界,鼓勵到更多路人進入參觀。而從混凝土步道延續到美術館內的混凝土地面也同樣實現了這一效果。牆體的玻璃不但深入到地面之下,還延伸到天花板內,設計師以此遮擋了玻璃板的邊框來避免它們使空間內的人感覺到任何隔閡和邊界感。

藝術品的裝卸台通過玻璃牆體顯露了出來,曝光了美術館的幕後活動,也暗示了美術館本身的透明感。室內的焦點同樣有玻璃牆體,例如它們在第一層中把前部的大廳和咖啡館和後面的藝廊分隔了開來。如此,美術館走出了建築體,路過的人們透過玻璃牆就可以接觸到正在展覽的藝術品。
由鋼桁架來負擔盒子重量的建築結構本身也支援了玻璃牆的使用。同時,這個鋼桁架結構使得藝廊內無需柱子支撐,為展覽提供了一個無阻礙的,適應性強的空間。在一些地方,桁架被暴露出來成為了裝飾的一部分,和對角斜支柱一起把窗戶一分為二。在其他地方,桁架則被小心地安排在適當的位置,以免遮擋到天窗。

因為藝廊的牆體並不能承重,設計團隊在牆體和地面之間設定了一條凹槽來避免兩者向來不完美的接合。這個建築細節在 SANAA 之前的金澤美術館項目中也有使用。在新美術館,整體的建築結構像是飄浮在臨街的玻璃牆上,而室內的這些浮壁恰好與其體現的無重力感交相呼應。
把展覽空間最大化是設計過程中的一個關鍵考慮,特別是想到新美術館之前在SOHO 頗為狹小的空間。因此,連接空間被縮減了來增加藝廊的面積,比如從三層到四層的樓梯只有3英呎(91.44釐米)寬,是紐約市建築規定裡的最低要求。在這裡,狹窄的樓梯和極高的天花板一起營造出了頗為戲劇化的空間體驗。

在館裡,牆體所營造的空間感是優先於開窗,所以藝廊裡幾乎沒有窗戶。設計團隊的方案是把組成建築的幾個盒子往不同方向移動,這樣自然光可以通過未被遮擋部分的天窗來進入室內。在夜晚,藝廊內的人造光源通過天窗透到室外,並被外牆的圍幕發散開來,柔和地點亮了整座建築。藝廊天花板上的架構並沒有被封閉起來,藝術品可以從天花板懸掛而下。當然,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擁有更大,靈活度更高的展覽空間。

SANAA 的設計向來注重營造建築體本身和它周圍環境之間的關係,新美術館也不例外。在最初的設計方案中,建築體是比較寬而矮的。但當建築師在紐約度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修改了方案,把建築體變得更加狹長,以來回應紐約整體的建築景觀。
再者,由移動盒子搭建起來建築結構也讓人聯想到紐約天際線上典型的逐層收進的摩天大樓。通過高層的全景開窗,城中的景觀被帶到了美術館內,在打斷了觀眾的室內體驗的同時,也讓城市和美術館連接在一起。

另外,建築量體也夠過材料的選擇來反映了它和周圍環境的緊密聯絡。建築師說,他們使用的工業材料,恰恰呼應了包釐街的粗獷氣質。建築的外牆被兩層工業鋁製擴張網包裹著,創造出了一個頗有質感的閃閃發光的外觀。雖然鋼筋網在建造中更常用,但設計師選擇了更加透明光亮的鋁網,給建築帶來了一絲輕盈感。這樣的鋁網柔和了建築的棱角,在增添了其透明度的同時,也使其融入到周圍的環境中。

當新美術館在2007年底正式對外開放之後,它出眾的極簡設計被建築媒體廣泛讚譽。這個建築成功地提升了新美術館的形象,它在開放後短短兩個月之內就迎接了10萬觀者。當然,也不是沒有對建築師的批評,有些評論家就提到,通過天窗透射入室內的自然光微乎其微,在任何情況下,還是室內條形燈的光照更搶眼。

如果細究所在街廓的歷史脈絡,你就會知道,這項在包釐街上建造一座文化設施的決定並不尋常。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曾經是一個臭名昭著、充斥著毒品的地方,直到千禧年,包釐街仍顯破敗。近年來,新美術館的到來幫助包釐街獲得一次新生的機會。現在,這條街上已經有了一個精品酒店,一個有機超市,還有各式各樣的藝廊和藝術空間。可以說,無論是新美術館的建築還是這個機構本身,都預徵著藝術和建築對社會的變革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