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建築大師Rahul Mehrotra跨越波士頓與孟買的雙城實踐 從勒克瑙到全球 重新定義印度經濟自由化時代的建築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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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設計學院教授拉胡爾·梅赫羅特拉(Rahul Mehrotra),橫跨波士頓與孟買的建築實踐,成為印度經濟自由化時代的關鍵橋樑。出身印度勒克瑙,他創立的RMA建築事務所融合全球視野與區域現代主義,作品收錄於Kenneth Frampton《現代建築》權威著作。從齋浦爾Hathigaon到艾哈邁達巴德Lalbhai圖書館,其設計弱化社會界限,主張「軟邊界」與漸進主義。曾任職於 Charles Correa 事務所,他透過交叉補貼模式平衡商業與公益項目,如孟買威爾士親王博物館改造,展現建築的社會責任。

哈佛大學設計學院教授Rahul Mehrotra
哈佛大學設計學院教授Rahul Mehrotra

拉胡爾·梅赫羅特拉(Rahul Mehrotra)是一為主要在波士頓和孟買進行創作的建築師,他一直在哈佛大學設計學院教學,現在擔任城市規劃與設計系主任和城市設計建築碩士學位課程的主任。拉胡爾·梅赫羅特拉(Rahul Mehrotra)出生於 1959 年,在勒克瑙(Lucknow)長大,一個印度北部的城市,也是重要的文化和藝術中心。他的父親是一家大型機床公司的經理。隨著父親晉陞,一家人也頻繁搬家,這也導致他公司所屬的住所不斷髮生變化。除了在勒克瑙(Lucknow)和德里(Delhi)呆了幾年外,他們還在孟買的其他社區住過。

拉胡爾·梅赫羅特拉(Rahul Mehrotra)曾就讀於艾哈邁達巴德建築學院(CEPT),1987 年於哈佛大學設計學院(Harvard GSD)畢業。在波士頓和孟買結束了學徒工作後,他於 1990 年,也正是印度開始實行經濟自由化、從社會主義經濟轉向資本主義經濟的前一年,在孟買開設了自己的建築事務所 RMA。這位建築師和教育家將印度這個新時期的建築定義為“急躁的資本景象”。他作為 20 世紀印度建築關鍵的過渡人物脫穎而出——成為了尼赫魯時期的建築師和那些在印度經濟自由化後職業生涯才開始的人之間的關鍵紐帶。

Three Court House © Tina Nandi

拉胡爾·梅赫羅特拉(Rahul Mehrotra)在他《1990 年以來的印度建築》(Hatje Cantz,2011 年)一書中定義了當今印度的四種實踐模式:全球實踐、區域現代主義、非傳統類實踐和反現代主義。然而,當我讓 Mehrotra 定義他自己的關注點時,他解釋說:“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跨越所有這些界限。我認為這些實踐模式都能同時成立,而且我們必須具備能夠在所有這些模式下工作的能力。”

他四件已竣工的作品都收錄於 Kenneth Frampton 最新第五版《現代建築:一部批判的歷史》(Modern Architecture: A Critical History)(比任何其他印度建築師都多),包括了圖爾賈普爾的塔塔社會科學研究所鄉村校園(2004 年)、齋浦爾的 Hathigaon(2010 年)、海得拉巴的 KMC 公司辦公室(2012 年),以及艾哈邁達巴德 CEPT 的 Lilavati Lalbhai 圖書館(2017年)。

齋浦爾的 Hathigaon © Tina Nandi

艾哈邁達巴德 CEPT 的 Lilavati Lalbhai 圖書館 © Tina Nandi

以下橫跨紐約和波士頓兩地、對 Rahul Mehrotra 精簡的 Zoom 採訪中,我們討論了他在教育里程上一些值得令人關注的地方:在孟買 Charles Correa 辦公室的工作經歷、印度發展的里程碑、在營利性和自營利性的公益項目上保持平衡、如何削弱傾向於將人與人之間分隔開的建築界限、如何避免為即時需求制定永久型方案、區域主義的相關性,以及 Mehrotra 在一部關於年輕建築師幻想破滅的電影中所扮演的學生角色。

海得拉巴的 KMC公司辦公室 © Tina Nandi

VB:你曾在艾哈邁達巴德的建築學院(CEPT)學習過建築。感覺那段經歷怎樣?
RM:那段時間太漫長了。從 1976 年到 1985 年,我花了九年時間。我想我在職業生涯的早期就克服了許多變化無常的人和事。在 CEPT 學習三年後,我工作了一年,這是通過我叔叔的關係獲得的工作,前半年在艾哈邁達巴德,剩下半年在瑞士。我叔叔是日內瓦的國際事務教授,多虧了他,我才能在日內瓦湖 Vevey 附近的 Châtel-Saint-Denis 工作,Le Corbusier 在那裡為他的父母建造了他著名的 Villa Le Lac。我那時的上司剛剛為一對年輕夫婦建了一棟房子;他協商成了一項協議,可以讓我和這對夫婦住在一起——他用支付我的工資抵消了這個房費!所以當時那個建築師僱傭我,可以說是非常經濟實惠的。我那時不會說法語,那對夫婦又不會說英語。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從彼此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Shanti, Alibaug © Rahul Mehrotra

這些經歷教會了我們如何變得更加細心和善解人意。我也利用這個機會開始環遊歐洲。這些旅程也對我受益匪淺,例如探索阿爾瓦·阿爾托、勒·柯布西耶義大利城鎮等。即使在我回來之後,我也花了五年時間才完成 CEPT 的學業,因為我還做了許多其他的附帶項目,例如參加浦那電影學院的朋友導演的電影。我在一部關於一位年輕建築師幻想破滅的電影中扮演了主角。[笑]。

Shanti, Alibaug © Rahul Mehrotra

VB:你一從艾哈邁達巴德建築學院畢業,就直接去了哈佛大學設計研究生院(GSD),就感覺你好像在執行任務一樣。

RM:沒錯。那個時候,其實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得不說,我在 GSD 的經歷非常自由。在印度,我學會了如何深入解讀定居點和城市,因為我在艾哈邁達巴德的教育相當紮實,但它偏向於設計方向,在理論上較為薄弱。GSD 更關心研究方面,並試圖更好地瞭解一個地方並將其反映在建築上。我的論文是關於孟買及其歷史的。當然,那是 Kenneth Frampton、Alexander Tzonis 和 Liane Lefaivre 等人開始討論和推廣批判性區域主義的時候。就在畢業的那會兒,我和 William Curtis 一起上了一門簡短的課程,他講述了他所認為的真正的區域主義的理論——這對我的影響很大。

Three Court House © Tina Nandi

Three Court House © Tina Nandi

Three Court House © Tina Nandi

我 1987 年畢業,然後在美國呆了九個月,在 Stull and Lee 工作,這個公司是由波士頓的非裔美國建築師 David Lee 經營,主要從事少數民族人口眾多的社區項目。與少數群體社區接觸以及參加社區會議和演講的經歷,教會了我許多不僅是通過建築來瞭解建築環境的方法。GSD 的經歷和與 David Lee 的合作給我帶來了雙重影響——我覺得有必要通過自我批評和觀察人們建造建築環境或設計來不斷反思你正在做的事情這兩個方面決定了我如今的做法。

Three Court House © Tina Nandi

VB:你 1988 年回到孟買,1990 年有了自己的事務所,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
RM:回來後,我在查爾斯·科雷亞(Charles Correa)的辦公室當了兩年多的學徒,在那裡,除其他項目外,我還為印度常駐曼哈頓聯合國代表團、齋浦爾博物館和天體物理學研究所工作。那一次經歷對我來說很有教育意義。首先,他的辦公室非常專業,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組織得非常好,他們一絲不苟地記錄了建築過程的每一步。他深受勒·柯布西耶的空間想像力的影響,總體而言,他以體積劃分建築他有同時被主題思想驅動和通過空間想像來感知體驗的能力;這與 Kahn 不同, Kahn 在我還是 CEPT 的學生時就更加出名,特別是因為他會通過幾何技巧來組織空間,使空間為其服務。然後擠壓它們,以實現不朽和令人驚嘆的純體積時刻,這些時刻隨著光線落下的方式被戲劇化,使建築表面和體塊栩栩如生!因此,在查爾斯·科雷亞(Charles Correa)的事務所,我接觸到了與我在艾哈邁達巴德的經驗截然不同的建築設計方式。我還受到 Corra 非常廣泛興趣的影響,例如在低成本住房和公共機建構築的方面,以及一種建築類型如何影響另一種建築類型。總的來說,他的批判性思維確實令人驚嘆。

School of Arts and Sciences, Ahmedabad University © Rajesh Vora

School of Arts and Sciences, Ahmedabad University © Rajesh Vora

School of Arts and Sciences, Ahmedabad University © Rajesh Vora

 

VB:你能列舉一些印度發展中的里程碑,並詳細說明你如何看待它們嗎?
RM:簡而言之,這是關於新印度的故事:1947 年是我們獨立、極度樂觀的一年,勒·柯布西耶建設了一個新國家,路易斯·卡恩在 20 世紀 60 和 70 年代帶來了他的願景,一個勇敢的新印度正按著尼赫魯的想像建設,然後在 70 年代,我們在迪拉·甘地強加的緊急狀態下敲響了非常急躁的警鐘。顯然,在印度新政權成立的三十年後,這個國家仍未消除種姓制度、不平等、貧困和不公正。這不是我們想要為之奮鬥的現代國家。隨之而來的是 20 世紀 80 年代,人們一直在努力尋找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新的解決方案變成了自由市場。因此,我們實現了經濟自由化,並渴望西方社會所展現的生活方式。許多事情都混成了一團。

海得拉巴的 KMC公司辦公室 © Tina Nandi

海得拉巴的 KMC公司辦公室 © Tina Nandi

尼赫魯和其他早期國家領導人的關鍵思想是——在參與建立實際的基礎設施之前,讓我們先提出社會解決方案或關注社會基礎設施。因此,重點是建設社會公共機構以創造社會公平,例如為窮人和未被充分代表的人提供機會和教育。但我們忽視了建設有形基礎設施等問題。一直到 20 世紀 70 年代,都沒有人談論重大基礎設施項目。當然,中國的方向正好相反——它把社會決議留到晚些時候,首先跳轉到建設基礎設施。因此,雖然他們現在的挑戰是解決社會基礎設施問題,但我們的噩夢是解決有形基礎設施的問題。

 

海得拉巴的 KMC公司辦公室 © Tina Nandi

VB:您的實踐以自創項目而聞名。有什麼例子嗎?
RM:它們的範圍從建築物到提案——有時不是直接涉及工件本身。例如,我組織了一個名為《建築狀況》的展覽,它不是由孟買國家現代藝術畫廊委託製作的,已經發展了幾年,我們也一直在為它尋找各種展覽機會。我的許多書都是以同樣的方式完成的,我稱它們為宣傳工具。它們有助於更廣泛地激發公眾去支援其他社會處理程序。您需要開發內容並找到出版商,甚至還需要自行發佈。然後是城市提案,例如確立保護相關的法案。一旦提案到位,我們就可以開始組織公民團體來建立保護區,並組織慶典來籌集資金。然後,我們就要選聘來修復這些建築和完成這些工作的建築師。在裡面很多項目中,我都作為一名客戶在選拔小組中任職。

威爾士親王博物館 © Rajesh Vora

另一個例子是我自己的項目,完全自創的。該項目分析了孟買的威爾士親王博物館的宣傳情況。我們與他們分享了我們的想法,僅僅五年後,博物館就回覆我們,說董事會籌集了資金,我們提出的一些想法可以向前推進建設。還有許多其他類似這種情況的項目。我本著交叉補貼的精神經營我的實踐工作,其中一些事情在財務上交叉補貼了其他的倡議或別的事物。換句話說,如果我為比較有錢的客戶做公司項目或者房子,那麼這些項目可以支援著我完成更多公共項目的興趣。因此,與其每個項目都以利潤作為核心,我更像確保我的工作室是可持續的,並保證其中的一些利潤可以用於支援對我來說感興趣或者十分重要但需要內部額外補貼的項目。

威爾士親王博物館 © Rajesh Vora

威爾士親王博物館 © Rajesh Vora

VB:當你談論你的項目時,你會使用漸進主義、混合雜交、軟邊界、消除成見的觀念、可逆性以及新舊之間的批判性對話等詞。您還會使用哪些其他詞語或短句來描述您的作品或您想要實現的建築類型?
RM:在這些術語中,我對所謂的“軟邊界”特別敏感。我們需要注意,建築物將人分了開來。因此,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們如何弱化將人分開的界限?我稱它們為隱私梯度變化。正如其名,這些過渡不會突然從公共過渡到私人,而是通過梯度層層散開。英國平房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它的陽台是一個半公共區域。每當有人來向英國業主出售地毯時,交易都會在陽台上進行,而不是在房子裡的客廳裡進行。但如果來的是一名警官,他們就會去客廳。因此,作為設計師,注意這些細微差別能夠讓您在必要時巧妙地解決並消除它們。基本上,你越清楚地理解一個環境背景,就越有能力去高效仔細地介入其中。漸進主義是指將項目分階段或說逐步增量——如果我們還暫時做不到一些事情的時候,讓我們至少開始在時間維度去想像空間。同樣的,我們的需求也可以以增量來想像,空間想像力可以幫助我們做到這一點。為什麼要為臨時需求制定永久解決方案?

JSW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t the 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 (IIM)  © Rajesh Vora

JSW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t the 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 (IIM)  © Rajesh Vora

JSW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t the 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 (IIM)  © Rajesh Vora

VB:讓我們來談談你的設計過程。你從哪裡獲得靈感?如何開始一個項目?

RM:我開始得很慢。我們從不遵循第一張草圖,因為我們的項目一直在不斷髮展。我也從沒做過那些個神奇的草圖。我需要先看看周圍的環境,有時這意味著要開車離開場地 25 英里去看看周圍發生了什麼。我們的流程更多的是口頭的、粗略的和不斷進化的。我會為設計過程注入許多問題。這與從草圖開始的流程正好相反,因為一旦你有了草圖,項目就會變成被圖像所驅動。但看看我們的項目,它們都非常與眾不同。當然,它們有一些一致性,例如,在如何組織內部空間和門窗開口的方面。但是,在形式和原料上,它們都非常不同。我們總是嘗試去盡力超越語用,並且希望我們的項目能保持足夠地開放,以便在它們被改進時,思維能足夠豐富。整個設計過程非常直觀。

齋浦爾的 Hathigaon © Tina Nandi

齋浦爾的 Hathigaon © Tina Nandi

VB:早期現代主義與區域主義不太相關。你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區域主義的痴迷始於 20 世紀 90 年代。你能談談嗎?你認為什麼構成了印度近代建築的身份認同?
RM:當然,對區域主義的關注在 20 世紀 90 年代就開始有意識地發生,但早在 20 世紀 70 年代,Habib Rehman、Achyut Kanvinde、Raj Rewal、Doshi、Correa 和許多其他建築師的作品中就已經出現了批判性區域主義的跡象。到 90 年代,作為對全球化的回應,持這些觀念和態度的人也有了一定的規模。談及到底是什麼構成我們的身份,我想說,一般來講,作為建築師,我們不去發現我們的身份,而是去建構它。身份每天都在被建構。因此,在 20 世紀 40 年代和 50 年代,印度才會認同甘地——自由運動、簡樸節約和非暴力。印度人的身份就是在這些術語之中被建構和感知的。再後來,尼赫魯建立了我們成為現代國家的身份,用建築來實現這個身份。我們都相信這些價值觀。因此,第一代印度建築師正在建構泛印度身份。但我想說,我們的身份是一個不完整的項目。它正在建設中,而且將一直如此。

艾哈邁達巴德 CEPT 的 Lilavati Lalbhai 圖書館 © Tina Nandi

艾哈邁達巴德 CEPT 的 Lilavati Lalbhai 圖書館 © Tina Nandi

艾哈邁達巴德 CEPT 的 Lilavati Lalbhai 圖書館 © Tina Nandi

VB:現在印度年輕建築師的一些共同特徵是什麼?
RM:我所看到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在使用參數化的設計工具來實現複雜幾何形狀的形式和曲面。現在很多人非常痴迷於建築錯綜複雜的觸感。另一個痴迷是,從 21 世紀初開始,印度已經變得非常以地區為導向。逐漸在搜尋區域身份。對當地生活方式和當地社區的需求有許多的響應。人們為他們的區域特徵感到自豪,例如宗教傳統、食物、儀式等。這些現實使建築師可以恰到好處地回應這些興趣。印度人對這些差異越來越有信心!

Filmmakers House in Alibaug © Rajesh Vora

Filmmakers House in Alibaug © Rajesh V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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