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一下,如果閉上眼睛,沒有任何協助,幾乎沒人能從家裡走到附近的星巴克咖啡館,但如果閉上眼睛,有一個聲音能告訴你出門怎麼走,身邊有什麼障礙物,多少公尺到達星巴克,在哪個位置點單,門市新品有什麼……是不是立刻覺得輕鬆許多?
這就是星巴克在美國推出的一個新服務——幫助視障者和低視力人士用 Aira app 便捷點單。
星巴克為視障者帶來「第三隻眼」
很多人會覺得無障礙服務離我們很遠,但其實非視障者也可能在老去後面臨眼花耳背的問題。關注身邊真實存在的困難和需求,是讓每個人都能享受更平等、友好、便利服務的前提。
很多讓我們生活變得更好的服務,就是從一些很小的地方開始改變。
這項新服務,就是一個新入口。
它使用的流程很簡單。人們先下載 Aira app,裡面將會匹配一名經過培訓的視覺口譯員,遠程與用戶連線。
只需把手機攝像頭朝前,就可以出發了。遠程服務的視覺口譯員,將會變成用戶的眼睛。
走進星巴克後,服務人員會藉由攝像頭,來實時查看用戶周圍的環境。
比如告訴你如何走到點單的櫃檯,前面有沒有台階,旁邊是否會撞到桌椅,以及,離目標距離還有大概多少公尺。
歐美當下疫情比較嚴重,這也能幫視障者與他人快速保持安全社交距離,也不會和過多物品進行接觸。
走到櫃檯,視覺口譯員將告訴你玻璃櫃裡都有什麼糕點,菜單裡都有什麼咖啡,同時跟你介紹每一款食物。

餐點好了,就會提醒你取餐,並告訴你咖啡在什麼位置,在你等待過程中,還會你要不要其他服務,比如帶你去洗手間之類的。
一名 17 歲因多發性硬化症而失明的女士 Susan,作為最開始一批體驗者分享了她的感受。
她表示失明後,「失去看文字的能力」一直是她最困難的事情之一,因為所有環境裡到處都是說明、標籤、菜單。
但現在去星巴克最大的改變就是不用再記那些拗口的咖啡名了,而且還不會錯過最新的季節性飲品。
正在點餐的 Susan 女士,圖片來自:星巴克
現在,這項服務僅在美國和加拿大可以使用,Aira 的服務本身其實並不複雜,它的價值就在於盲人與外界「交流性」的提升。比如,不用擔心出行環境突發改變,避免了和周圍顧客產生碰撞,不用再跟門市服務員的頻繁詢問,這極大地提升了盲人的獨立性。
和 Aira 合作是星巴克改善無障礙服務的新舉措的一部分,此前星巴克就把菜單頁面換成大字號和盲文菜單,以及為星巴克視障聽障員工都配備透明口罩等等,來推廣這種包容、多樣、公平的文化。
這項服務背後的亮點,其實更值得關注。
我們可以「借」別人的雙眼行走
現在,Aira 在部分國家,已是視障群體中最流行的數位平台之一。
這家初創型企業位於美國,Aira 的名字中,Ai 代表人工智能,Ra代表古埃及太陽神之眼,承載了創始人美好的意願——藉由科技給予視障者更多的信心、更大的自主權,不需要過多依靠外在的扶持和幫助。
比起在星巴克的服務,Aira 可以做得還更多。
2014 年成立後,它最早的產品是作為 Google 眼鏡的一項附加服務推出,一共由 Google 眼鏡、帶有 AI 機能的遠程人機界面、AT&T 的專用寬頻技術三個部分組成。
當人們的啟動配備前置攝像頭和內置麥克風的眼鏡後,一位「助手」會在 10 秒以內出現,實時查看用戶看到的世界。
Aira 的智能系統中,將儲存用戶的詳細資訊,包括他們過去的病史、緊急聯繫人,以防意外發生,還會根據用戶興趣愛好,記錄常去景點,並實時更新位置資訊,讓他們沿著正確道路行走,同時查詢附近交通狀況,以防他們在人潮洶湧的地段手足無措。
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是,當盲人在路上遇到熟人時,前置攝像頭還會基於社交網路上的照片資訊識別他們,然後提醒用戶和他們打招呼。
所以,Aira 的強項並不在於有多智能的硬體,而是背後試圖在建立的幫助體系。
現在,Aira 也和越來越多的平台合作,包括藉由聯繫美國第二大連鎖藥房沃爾格林,讓視障者能準確找到他們想要的藥物;與 Lyft 合作,讓視障者用 Aira 發起 Lyft 行程,瞭解司機資訊、追蹤行程、確保下車地點無誤等等,進而讓無障礙服務擴展到越來越多的平台。

不過費用方面,Aira 採用訂閱制,每月標準會員需 99 美元(約合人民幣 644 元),享有 120 分鐘的遠程幫助時間,這對普通消費者而言並不便宜。
但這次和星巴克合作,在他們門市使用 Aira 是免費的,還不用戴智能眼鏡。
可以想像,接下來,iPhone 攝像頭的「雷射雷達」,可能還會藉由長探測距離、高精度成像為類似 app 帶來更為便利的體驗。
AR 地圖,則能實時提供現場測量的資訊,並用具體數位顯示詳細距離,讓實際失誤的風險更小。
因為這個技術並不複雜,所以市面上也有挺多類似服務,Be My Eyes 也是一款能幫盲人看東西的 app,這款 app 支持 80 多種語言,只要你打開 app 點擊呼叫,就會有一位志工接通影片幫忙。
據報導,這個平台上現在有 1 萬多名盲人,但有 11.5 多萬名志工,志工甚至要靠搶才能幫上忙。
推出一個月以來,它就幫很多盲人找到了藥、讀出食物的過期日期、幫他們買到最喜歡的那款橙汁等等,志工說:我們每一次幫助的範圍都是那麼小,但卻意義重大。

幫助能給雙方都帶來幸福的感覺。讓人幸福和感動的往往都是小事,小幸福累積多了就是大幸福。
「借」別人的眼睛,將為視障人群帶來越來越多的便利。這不僅改變著他們走在外界環境的時間,也改變了他們在世界行走的方式。
無障礙服務,真的無障礙了嗎?
其實,現在幫助視障者的科技工具還真不少。
從能夠藉由磁力觸感讀時間的手錶 The Bradley、能檢測路邊障礙物的手環 Ustraap;藉由 AI 來識別環境的智能眼鏡也有很多,比如以色列公司 Orcam 推出的智能眼鏡 MyEye、荷蘭初創公司 Envision 推出的 AI 眼鏡…….

Envision 智能眼鏡也與 Google 合作,搭載了現有最快、最準確的 OCR(光學字符識別)軟體,可以精準提取眼前圖像,包括人、物品、公共交通、菜譜食譜等等,然後轉換成聲音讀給用戶聽。

雖然初衷是好的,但是現在最先進的 AI 圖像識別,離我們的人眼或大腦的識別能力仍有一條鴻溝,戴著出門自己都不放心,更不說這眼鏡還要一萬多塊錢一副了。
還有更多幫助視障者的科技產品,僅僅都只是概念性產品,技術看起來很高超,機能看起來很花哨,做出來卻很少被用到。
技術方面的侷限,讓它們無法真正被商用和普及。
另外,實用性也是一大問題,很多無障礙服務充滿了偽需求,不是產品很難操作,就是沒什麼操作的必要。

有些無障礙智能眼鏡上添加了紅外避障器,以測試前方的障礙物。但實際上,街道上遇到的大部分障礙物像井蓋、垃圾桶、共享單車,其實都是腳先撞到,而不是頭。
不過值得鼓勵的一面是,類似 Aira 和 Be My Eyes 的 app 在無障礙服務上,切實地提出了一種新的可能。
它們真正站在視障者的角度,簡單、快速地用解決了他們生活上的難題,直接地滿足了他們「看見」的需求,儘管是以一種轉移的方式。
說到這裡,無障礙服務在心理層面的考慮,也很需要被重視。
目前,類似 Aira 和 Be My Eyes 的 app 無法完全取代導盲犬和導盲杖,只能說是藉由遠程協作配合,更多更快地去完成現實任務。
大部分時候,視障者還是藉著導盲犬和導盲杖來自行探路,確實需要的時候,才會去呼叫這些服務平台。

高昂的費用是一大限制,不付費可能也是另一種「限制」。
需要麻煩他人,以及給別人造成負擔的心理,很容易讓人儘量避免使用。畢竟視障者也是普通人,自強自立對每個人而言都很重要。
從這個角度而言,在軟體付費享受服務,藉由一種互惠的方式,或許也能夠減少倚靠他人的心理,擁有更多的自主權與選擇權。
關於心理方面,還有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是,我們應該站在所有人的角度思考問題,而不是只站在視障者的角度。

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是被孤立的。事實上,每個人也都不是「健全」的。
當你取掉眼鏡,你會變成「視障者」;當你游進海裡,你會變成「聽障者」;當你出國無法溝通,你會變成「失語者」……
最初的無障礙服務,最後一定也是惠及所有人的服務。
正如 Google Android 無障礙設計師夏冰瑩所說:殘障用戶遇到的問題,就是所有人都會遇到的問題的放大版。
你可能不知道,短信最早是為聽障者設計的,這樣他們就不用聽電話,而現在,我們打字時間都比通話時間多得多。
賈伯斯也曾定義好產品為—— 一個完美的產品,是無論誰,只要拿在手裡,都能很好地使用它。最後使用產品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無障礙的服務,最終也會帶所有人走向簡化、自然、無需行動即可感知的未來生活。

所以,我們更需要重視生活中的無障礙,同時助力去實現無障礙。全球有超過 2.85 億視力障礙患者,每 100 個人裡,就有一個失明。
一個越來越友好、包容、開放的環境,才能讓人們都平等地生活在其中,盡情施展自己的光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