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書章,東海大學第28屆建築系學士,哈佛大學建築、設計雙碩士學位。現任國⽴交通⼤學建築研究所教授,榮獲東海大學第二十一屆傑出校友獎(2020年)及第24屆「臺北文化獎」。創立「原相聯合建築師事務所」期間,其作品在建築與⾃然間,挑戰其尺度、材料及現地環境並與之對話,獲得「德國iF 傳達設計⼤獎」、「⽇本JCD 空間設計國際賞」、「遠東建築獎」、「台灣建築獎」等肯定。
從理工到人文的翻轉
回首35年前,高中時唸的是自然組,自稱唸書都只念數學、物理、化學,對於國文、歷史等人文科目幾近文盲程度的龔學長,堪稱陰錯陽差之下,成為當年東海建築的大一新鮮人。他說,「高中時唸的是建國中學,畢業時完全就是理工人的思維。」聯考選填志願,先是填遍了國立大學的理工科系,接著是理工組的私校第一志願「東海建築」,而這個決定翻轉了他的人生。
延續東海大學深厚的人文底蘊與思辨精神,龔校友認為東海建築系不只是讓學生習得如何思考與設計建築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讓學生擁有理解和欣賞「人文與美學」的素養,而且能整合理論與想像來影響和改變整個社會與環境。
因著系所對於學生的期待、再加上老師們的悉心帶領,他帶著一種「從零出發」的心態,開始學習怎麼做建築、如何成為一位能在未來對於公眾有所影響的知識分子。「在承先啟後中,能在兼顧現實中創造改變的可能。」這種沒有標準答案與步驟的人文思維,讓他花了三個學年的時間改變以往總是習慣數理思維,翻轉由公式和理論所組成、科學規範性與可重複性的想法。
到了建築系大四那年,他說,東海校園給他的另一個重大啟發,是當時美術系剛成立對他的美學啟蒙。他提到:「在人文與美學都有極深著墨的蔣勳老師,當時他在建築系教授『藝術概論』,蔣勳老師帶著我們一起去看各種戲劇、電影、文學、舞蹈,再加上他對於東西方美學的涉獵,為我們打開『欣賞人文、看到大美』的眼睛,也奠定未來想要發展的方向。」
在理論和實務中悠然自得
藉著東海建築系的洗禮,他深信,「建築理論和建築創作不是建築人得一定要從中擇一的發展道路,兩者應該是合而為一。」畢業後他先是服完兩年兵役,隨後就進入美國哈佛大學深造,在入伍的這兩年中,也抓緊夜晚及許多零碎的時間,閱讀《現代建築史》、《空間‧時間‧建築》這兩本建築人必讀的巨作。抵達哈佛後,除了原先預計的建築設計學位,他也修了許多建築理論與歷史,讓自己能在設計和理論皆有著墨。
學成返台後,他開啟了一連串的實驗與實踐至今,他說年少時從東海大學得到的啟發和影響,至今仍未分毫減少過。
起先,他先接受老師蘇喻哲的邀請進入「大硯國際建築事務所」,在這段期間,除了建築設計工作,他也開始嘗試建築理論教學、書寫建築評論。而在2007年考取建築師執照後,成立「原相聯合建築師事務所」(AURA Architects),用了10多年的時間,為不同業主建構的多元的建築作品,也有了機會能以一系列創新的空間型態,來創造出各樣的實踐與對話。
良好的學理底蘊,再加上不斷改變和探索的態度,自然讓他所主持的建築所各界大受好評,然而再一切看似大好之際,他卻轉了個彎做出把事務所停下來的決定,而回到學校完成他心中最大的理想—教學。
外人眼中意料之外的發展,對於龔校友來說,其實是早有謀定的計畫。他認為「所謂建築,就是一個不斷破格、不斷打破各樣窠臼與傳統的過程。」因此他也相信建築能夠改變與影響社會,若能成為教師、成為理論和行動的傳遞者,也更能呼應和發揚過去他在東海建築中所學到,師長們想要傳承的風範,讓建築人不只是建築的創作者,還能夠創造一個有益於人的生活環境。
成為理念的傳遞者,讓改變持續發生
20歲出頭從東海大學畢業,歷經兵役、出國深造、受聘於人再到自行成立事務所,繞了這麼大一圈,龔學長不論當時的工作是什麼,他都沒有忘記用建築的思考來和社會持續對話,也沒有放棄傳遞理念、影響更多建築人的熱誠,始終堅持在大學兼課。
以「專任教師」的身份走進校園,轉眼已屆中年之際。龔學長說:「年少時,建築系的先生們都告訴我們,『理論和設計能合在一起,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一路走來的各項歷練,讓學長在專心扮演教師的角色時,不只是位建築領域的專業人士,他說自己更像是個「觸媒」,以個人所學所知出發,引導下個世代的學生們,也能帶出促進環境變化的能力。
龔學長也提到,東海建築系有個很好的傳統,「面對師長,我們都不是刻板的稱呼他『老師』而已,而是稱呼他們為『先生』。這代表我們尊敬師長於學識和眼界上的高度,但也仍能有著平等的關係,能夠對於各樣事物和議題一起腦力激盪。」
透過這種不過份拘泥的師生關係,幫助建築人對於洞察和整合事物的能力隨之增長。此外龔學長也提醒,「此一洞悉世事且能有所實踐的態度,正是建築系可以帶給學生最棒的訓練。」
面對瞬息萬變的未來,他也勉勵學弟妹們「能夠因著在東海大學的學習,對於人文有更多的思考和理解,也因著這份人文素養,不輕易地被潮流和趨勢所影響。」除了要有更多對於理想的堅持,面對能夠改變生活和社會的課題,用行動與實踐的力量,讓改變一點一滴的逐步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