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正華(麻省理工學院建築學院在讀建築碩士)
香川縣廳舍,丹下健三毋庸置疑的標誌性作品,於1958年在時任縣知事金子正則的監管下落成。丹下健三與金子正則一同成為廳舍建成的主要推動力,呈現了一種政治與藝術的聯姻,表達出一種現代化與日本性的交織。廳舍由鋼筋混凝⼟框架為結構,以典型的摩天辦公樓為佈局——這些「⼆戰」後逐漸獲得全球性普及的技術與材料,成為了展示香川縣高效與民主的工具。廳舍模仿日本木構的動作,令其粗獷主義的標籤可被爭辯。被模仿的傳統木結構實際上承擔了廳舍的裝飾與公共敘事,廳舍因此並非是粗獷主義強調的材料的「原貌」(As found),而是⼀座「變體」的建築。在這樣的敘事之下,這種對於傳統木構的現代模仿,使廳舍成功地成為香川縣的文化標誌,並催化出⼀連串藝術與建築的實踐。其中以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為代表,為香川縣帶來“藝術縣”的國際聲譽。
起:建築師與原動力
香川縣廳舍的原動力是英雄行動與民主追求的結晶:英雄的部分源自丹下健三作為國際建築師面對新日本的的建築宣言,民主的部分源自香川縣知事金子正則作為香川縣第二位民主選舉產生的縣知事宣傳開放性與高效性的需求。從現在的⾓度看,英雄主義與社會公平民主原則似乎相違背;但再讀香川縣廳舍或許能使我們重新認識兩者之間的關係,以及政治與建築所產生的化學作⽤。
兩位人物分別代表著兩條脈絡:金子正則面對的是政治的國際化,丹下健三面對的是文化的國際化。
香川縣原廳舍的建造機會來自「二戰」時原廳舍被燒燬,以及縣知事金子正則的當選。新廳舍的設計任務是回應民主與藝術——金子正則委託丹下健三設計一座可以展示民主日本的地標建築,宣傳才是縣廳舍的第一目的。通過他對建築的觸覺,他意識到縣廳舍將是民主的極佳表達,開放性、透明性和參與性等政治概念可被具象為切實的建築空間。金子正則的民主意識,成為最直接的空間生產推動力;而丹下健三合成傳統與現代的能力,則是香川縣廳舍宣傳的另⼀重要媒介。
丹下健三是一位承前啟後者,承接日本傳統形式美學與西方現代建築美學,並試圖合成⼀種屬於日本建築的未來。庫哈斯在《Project Japan》中形容丹下健三是「⼀個將自己的國家及其轉型視作⼀個研究計畫,並從其傳統中挖掘新的工具以試圖改變他的祖國的建築師」
。作為現代主義一派的丹下健三,雖然在1935年進入東京大學建築系時,已對柯比意的工作有所瞭解,但更直接的譜系源自他在前川國男事務所⼯作時期。前川本人在1928年至1930年間則是柯比意工作室的學徒[4]。丹下健三在此時期接觸的多米諾系統與現代主義五要素——框架結構、自由平面、水平長窗、底層架空與屋頂花園,其後通過⼀系列政府競圖嘗試,與日本傳統建築系統地融合出其日本變體:對稱性、院落、和底層架空[3]——從空間建構現代建築的日本性。其中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標誌著丹下健三用現代建築語言描繪日本國家敘事的能力邁向成熟。不僅奠定了他在日本建築師中的聲譽,更是金子正則能夠找到丹下健三的直接原因。
站在歷史的關隘,金子正則的政治與藝術的敏銳察覺使香川縣廳舍成為了⼀個現代政府建築的新範式:市政空間融入城市,擁抱開放性、參與性與透明性。丹下健三的貢獻則在於為日本戰後與世界建築語言接軌承前啟後。⼀個建築師的能動性總是伴隨著未知的挑戰,以及對其時代責任的承擔。而丹下健三與金子正則在他們的時代,在香川縣廳舍的嘗試中演繹出其獨特的版本。
承:技術與物質性
香川縣廳舍的技術與物質性同樣表現出現代建築與日本性的交織。一方面,其建成時間、外觀、結構形式,都不加掩飾地傳達著20世紀現代建築技術在全球範圍的傳播。框架結構所代表的高效與自由,混凝土原材料的易得與經濟,二者聯姻,迅速壟斷全球建築生產技術,使混凝土成為至今世界上使用最多的材料。[5]從這個層面看,香川縣廳舍也不過是其中⼀個日本變體。另⼀方面,香川縣廳舍的外圍護,在混凝土的外觀的掩藏下,實際是⼀層透明鋼結構與玻璃幕牆(圖1)——如密斯的玻璃摩天樓般,有著現代主義之透明性,而並非粗獷主義建築般抵抗著鋼與玻璃所代表的輕薄與透明[6]。
也許,這與香川縣廳舍所要傳達的民主——政府的政策透明相關;或者只是摩天樓建築的通病——需要增大採光面積保證深空間的光照,又或是為了掩蓋鋼結構與玻璃奢華、冰冷的事實。總之,香川縣廳舍並未受單一語⾔束縛,而是和它的建築師⼀樣具有混合、層疊全球與當地技術、材料、勞動的能力。

香川縣廳舍由素混凝土建成,使它與波士頓市政廳、耶魯大學藝術與建築學院大樓等一同被貼上「粗獷主義」的標籤。正如艾莉森和彼特·史密森與路易斯·康⽤材料的原貌傳達建築構造的清晰性,丹下健三選擇了素混凝土來表達⼀種經濟、清晰、直接的建造,這包含了道德及風格的因素。
素混凝土可以被道德化地理解為簡便經濟的建造解決方式:原材料石灰石與骨料隨處易得、脫水半成品便於運輸、主要⾓⾊的水獨立管道運輸與在地混合,易得的水分子經過化學反應成為建築質量的⼀部分……它與鋼筋的聯手更是利用了物質的理性。混凝土因此可理解為成為大眾/民主的裝置——即使它所花費的人力成本,以及創造的污染更大[7] 。素混凝土能夠作為⼀種美學得到提倡,傳達出⼀種不加裝飾、樸素甚至禁慾的道德美學。素混凝⼟使香川縣廳有⼀種清廉、民主、透明的政府氛圍。
但香川縣廳舍的真正核心——它的建築類型,是摩天辦公樓。從平面上看,香川縣廳舍是一個徹底的現代摩天辦公樓—— 一個三乘三的網格,正中是包含著電梯與逃生樓梯的服務核,外圈則是開放的大堂或辦公區。相較密斯同時期的芝加哥湖濱大道860-880公寓(1948—51),以及紐約西格拉姆大廈(1954—58),香川縣廳舍甚至可以看作湖濱⼤道公寓的⼀部分(圖2、圖3)。平面未見精妙的處理,或至少並未演變出其日本性,而只是沿襲框架結構、服務核、電梯、幕牆,⼀些能夠在20世紀開始就反覆看到的現代摩天樓影子。

意外地,丹下健三找到了它的日本對應類型。「服務核+框架」的構造方法被描述成對法隆寺五重塔的致敬,服務核對應木塔中心柱,來達到抗震與支撐屋頂的作用[8]。站在日本民眾及金子正則的⾓度,這樣的敘事十分有說服力和創新性,尤其是服務核結構結合立面細分的挑梁確實能直接與五重塔屋簷外露的檁條聯絡(圖4),從而虛構出傳統到現代構造的連續性。但令人失望的是,這樣的敘事與實際功能表裡不一:即便與一般摩天樓相比,香川縣廳舍的高度雖已降低,服務核仍未能完全解決抗震問題。根據日本東北地⽅太平洋近海地震的測試資料,香川縣廳舍的結構抗震係數僅為0.30,而它需要經過一系列改造達到0.90以抵抗芮氏地震規模9級的地震[9]。這與額外增加的細梁密切相關。傳統摩天樓——玻璃幕牆的結構重量僅為普通圍護結構的1/15[10],而額外增加的外立面裝飾——素混凝⼟梁和混凝土欄杆令樓板重量增加,在地震的水平力加速下,會給整體結構帶來更⼤的水平壓力,遠超玻璃幕牆。因此香川縣廳舍需要大規模的抗震加固(圖5)[11] ,從基礎形式的替換到垂直結構的加強再到屋頂功能的改變。當然,它的文化價值是其值得被大費周章加固的重要原因。
香川縣廳舍的建築類型隱藏在其精妙的日本敘事之下,與表面的粗獷主義相悖,實際上其平面才是非常實用主義的粗獷主義“原貌”態度,拿來即用。其服務核設計由於大量的混凝土“裝飾”而未能完成對抗水平力的作用。從這點來說,香川縣廳舍對於摩天樓的引用可能是未成功的。
轉:文化與裝飾性
香川縣廳舍通常,尤其大眾眼裡,是無裝飾的。其對日本傳統木構的模仿,使木結構的抽象性而非素混凝土的物質性,成為其真正的裝飾。具象裝飾的缺席,讓香川縣廳舍整體成為裝飾物,這是素混凝土的風格因素。與通常的粗獷主義不同,香川縣廳舍混凝土的目的是成為木頭的能指(signifier),木的混凝土,即混凝土為何及如何傳達⼀種「木質性」(woodness)。裝飾是為了追求與傳達美,而美是⼀種認同,關於共同意義的表達。在這個日本故事裡,木頭才是那個共同的夙願,表達了日本甚至東方傳統建築的延續,混凝土只不過是其現代替身。
香川縣廳舍的⽊質性從小到大分為四個尺度:木紋、木範本、木結構、木塔,從最微小的紋理到整體的外觀,皆與木頭有關
從細節照片看,香川縣廳舍的混凝土表面有明顯的木紋(圖6),與同期設計的廣島和平公園紀念館呈現出兩種手法:廣島和平公園是通常理解的粗獷主義素混凝土,即材料的“原貌”作為表達的目的——⼲淨、抽象的表面呈現出⼀種冷靜、理性、反思的氣質(圖7);香川縣廳舍則似乎故意放大了範本間的縫隙,幾近諷刺地將木紋拓印於混凝土上。如OMA“彎曲的巴塞隆納館”(Casa Palestra)中列印的石材表面——用山寨而不是真實的材料實現效率、經濟性和耐久性——實用主義+後現代的方法。這個做法,尤其在黑白照片時代,模糊了混凝土與木頭的差異,從圖上看混凝土與真實的木頭幾乎一致,刻意地分不清真實與模仿。
香川縣廳舍的木質性還展示於形式的形成。除了⼀些對木結構檁條比例的模仿,其整體仍是方正的混凝土框架。但進⼀步思考,這種方正根本非混凝土應有。混凝土半成品的流動性與可塑性提示其無法作為獨立存在的實體,而是必須依附於⼀個預先建造完成結構體上——澆置範本。因此流動混凝⼟的形態實際上是範本的形態。甚至可以說,先於建築存在的範本結構是真正的建築形式與結構。香川縣廳舍混凝土框架呈現出的直,實際源自真正的、臨時的、粗糙的木結構。混凝土成為了木結構的拓印、負型、替身。在面對香川縣廳舍時,⼈們看到的是⼀個被木結構包裹、⽀撐、雕刻、印刷的混凝土建築。
令人疑惑還有增加重量的混凝土欄板,上面的格柵裝飾,以及轉⾓處突出的交接細節(圖8)。其中最無法理解的則是為什麼是混凝土欄杆而不是其他更輕質的材料?室內樓梯欄杆采⽤木的構造做法,室內天花同樣用了木製的吊頂(圖9)。這些操作均為對其木質性的精心保護:轉角處的交接細節,在輪廓上製造出陰影,模仿木頭的精細。突兀的方格欄板則保證下方檁條的獨立性而特地形式疏離,避免垂直柱狀支撐。為了保護混凝土外立面的抽象的木質性,廳舍拒絕外立面出現第二種材料,尤其是真正的木材——那會是對其⽊頭戲服的徹底嘲諷與摧毀。哪怕鋼製的欄杆都會讓它顯得更現代,而不是傳統。玻璃幕牆退在了後方,人視角完全無法察覺。如此,現代隱藏在了廳舍立面之後;而傳統,變成了外衣與裝飾。
最後,從最大的尺度來看,“塔”是廳舍最大的裝飾物。塔有雙重含義:⼀個是傳統佛教⽊塔,另一個是現代主義摩天樓;⼀個代表著天空、神秘、傳統,另一個代表著經濟、秩序、現代。二者互不影響地同時存在。
香川縣廳舍被描述為對法隆寺五重塔的模仿。突出的混凝土梁象徵五重塔出挑的飛簷,中央核⼼筒則像征五重塔的中心柱。佛教木塔的象徵給香川縣廳舍賦予了神秘的氛圍。但從建築類型學來說,廳舍是不折不扣的摩天樓,傳達出⼀種現代主義的重複、高效、透明。這種現代象徵被隱藏在了更明顯的神秘之下,表達著透明民主的政府機構受著日本皇權監管的關係。通過對木塔的模仿,一個摩天樓擁有了融合神秘與透明、具體與抽象、有機與幾何的能力。
合:公共與場所
作為藝術之縣,香川縣的藝術⽂化脈絡可追溯至廳舍。廳舍在香川縣的成功轉型——從邊緣地區到國際知名藝術目的地——中起到至關重要的象徵作用。如同丹下健三在“新陳代謝”運動的中心地位,香川縣廳舍也逐漸成為了眾多藝術與建築實驗作品群島的中心。丹下健三和香川縣廳捨生發了一段繁榮的運動與實踐,這段繁榮的歷史也反過來鞏固了他們的地位。圍繞著“中心”展開公共敘事,成為廳舍公共性最關鍵的媒介。
首先介入香川縣的是廳舍的物理公共性。如上所述,廳舍的空間源⾃對民主空間宣傳的需求,金子正則提出市政空間與公共空間的結合,並由柯比意的繼任者——丹下健三操刀。因此,廳舍的結構類型極大地宣揚了公共性,並促進市民、創作者與權力機構的交流。多⽶諾體系的五要素下,底層架空與屋頂花園變成本地市民的休閒平台。日本庭院架空中佈置著野口勇設計的⽯頭雕塑(圖10),並與街道連接成為城市步道的⼀部分。架空庭院同時也是眾多市民文化活動,例如2015年的贊岐電影祭[12]的場所。公共性進⼀步延伸至首層室內,空間內佈置著本地家具設計師劍持勇設計的陶瓷座椅、木質書架、石頭茶几,以及藝術家豬熊弦⼀郎的創作——象徵日本茶道文化的陶板壁畫《和敬清寂》(圖11)。這個美術館般的場景提示了⼀種金子正則設想的藝術與政治的親密[13]。屋頂花園同樣受金子正則建議,設計為帶餐廳的開放空間,來訪者可以由此享受咖啡餐飲同時欣賞瀨戶內海景色(圖12),因而十分受當地居民喜愛[14]。這些多米諾體系的徹底地實行不僅創造了市民與政府的新的空間關係,更催生了⼀系列開放與參與的可能,著對於後來香川縣的文化繁榮至關重要。作為第⼀步,香川縣廳舍的結構類型反映出⼀個可達并包容的框架,提供了不僅是物理上,更重要是文化上的可達性,為之後的文化轉型奠定了基礎。
陳列著眾數作品的⾸層⼤廳也是一種合作機制的顯現,展⽰著一種系統的公共性。合作不僅僅發⽣在通常熟知的三位設計師與藝術家之間:建築師丹下健三、家具設計師劍持勇、藝術家豬弦雄⼀郎,另外也包括縣知事金子正則、雕塑家野口勇、結構⼯程師坪井善勝、政府工程師山本正[15]。他們的合作呈現著⼀種面向公眾的創造力的開放關係。合作的故事出現在⼤眾媒體中,進一步鞏固了這種開放關係的敘事,建立了某種大眾敘事的有效性,最後敘事取代了合作的事實本身成為香川轉型的催化劑。這種敘事是由廳舍,更準確來說,由首層大廳建立的——眾多創作者聚集在政府大樓之下,形構出一種美術館與權力的空間,一個事件與藝術的政治平台,⼀種文化與精神的政府機制。
這個情景是一個更大事件的微縮:日本全國範圍內知名建築師與藝術家:安藤忠雄、伊東豊雄、妹島和世、西澤立衛、藤本壯介、草間彌生……在香川縣群島的夢幻集聚。這一系列在⾹川縣的藝術與建築實踐以縣廳舍為始發,正如在1960年代丹下健三之於“新陳代謝”運動。二者的基因均可被認為是來自“日本現代建築之父”、日本第一位普利茲克建築獎獲得者丹下健三,並由丹下健三譜系下成長起來的磯崎新、槙文彥、伊東豐雄、妹島和世等代表日本建築繁榮的人物傳承[16]。
1985年,企業家福武哲彥聯合直島町町長三宅親連,計畫將直島打造成一片精神的烏托邦。基於香川縣廳舍及其建⽴起來的底蘊,計畫將建築與藝術——丹下健三的日本敘事與其形成的文化基礎,作為逃離城市的緊張與焦慮,以及與自然互動的關鍵因素[17]。在丹下健三獲得普利茲克建築獎的次年,更名為貝內斯集團的福武集團與直島政府邀請安藤忠雄參與“直島貝內斯國際露營地”“直島貝內斯藝術之地”等項目,其中貝內斯之家舉辦了眾多展覽。其中1994年名為“Out of Bond”的展覽中,草間彌生被邀請創作⼀個“直島才有的作品”,於是便有了落在直島海邊的大南瓜,吸引著全世界的藝術粉絲與愛好者(圖14)。

1999年,香川縣廳舍成為“記錄與保護現代建築運動”(DoCoMomo)日本分支登記在案的第一批本建築[18]。次年,安藤忠雄再受政府委託,在直島南側設計了地中美術館。隨後,隨著直島客流量增多,妹島和世設計了直島的又一標誌性建築——直島渡輪碼頭,作為直島的“玄關”。2010年,妹島和世與西澤立衛獲普利茲克建築獎。同年,貝內斯集團與香川縣聯合發佈了瀨戶內國際藝術祭,計畫在瀨戶內海的7座小島上開展藝術與建築三年展。亦是那年,水滴般的豐島美術館降落在瀨戶內海。這份名單還在⼀直增加:李禹煥美術館、伊東豐雄博物館、犬之家……加上仍未提及的大量藝術與裝置作品。往上追溯到名單的頂端,便是香川縣廳舍。雖然這並不是直接的催化,卻是香川縣廳舍物理和精神公共性的展示。顯然,它已然成為大眾心中的精神象徵。
從1958年到2010年,香川縣政府對其人和場所的調介迴響了50年,為此人們很難相信這座建築是所發生的事情的主要動力。但後來的故事告訴我們不⼀樣的看法。有趣的是,丹下健三和他的設計能夠影響什麼,取決於他們已經成為什麼。香川縣廳舍可能只是一座建築,但它的故事在塑造該地區⾝份和文化方面發揮了關鍵作⽤。香川縣廳舍的故事證明了公眾信仰的力量,它講述了影響和塑造我們周圍的故事,也證明了構成我們社會的人和地方的持久影響。
參考資料
[1]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Revisit the classic. Li Qinglin, Archiposition, https:// www.archiposition.com/items/7c853408f1
[2] Official website introduction of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East Building, https://www.my kagawa.jp/en/see-and-do/10103
[3] Rem Koolhaas , Hans Ulrich Obrist, Project Japan, Metabolism talk…, Taschen
[4] Kunio Maekawa,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unio_Maekawa
[5] PEARMAN H. Modernism that draws on the past: Michael and Patricia Hopkins[J/OL]. RIBA Journal, 2018-10-23[2023-05-09]. https://www.ribaj.com/buildings/michael-hopkins-patricia-hopkins-riba-gold-medal-greene-king-cellars-bury-st-edmunds
[6] A brief history of concrete: from 10,000BC to 3D printed houses, Nick Van Mead, https:// www.theguardian.com/cities/2019/feb/25/a-brief-history-of-concrete-from-10000bc-to-3d-printed-houses
[7] Redemption for the concrete behemoths of Brutalism, Alex Anderson, https://www.gsd.harvard.edu/ 2019/04/is-redemption-possible-for-the-long-derided-concrete- behemoths-of-brutalism/
[8] Concrete is one of the most polluting materials in the world. Here’s how we can make it sustainable, Maikel Kuijpers, https://thecorrespondent.com/678/concrete-is-one-of-the-most-polluting-materials-in-the world-heres-how-we-can-make-it-sustainable
[9]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Revisit the classic. Li Qinglin, Archiposition, https:// www.archiposition.com/items/7c853408f1
[10] Efforts to Improve the Earthquake Resistance of the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East Building Keizo Hamada, Docomomo Journal 52
[11] Architectural Forum: The curtain wall, 1950, https://dahp.wa.gov/sites/default/files/ CurtainWalls_AF_March1950.PDF
[12] Efforts to Improve the Earthquake Resistance of the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East Building Keizo Hamada, Docomomo Journal 52
[13] Chizuko Konishi, ‘Art Prefecture’ Roots & The Kagawa Prefectural Government Office East Building, https://setouchifinder.com/en/detail/550
[14] Masanori Kaneko, Art is Politics
[15] Introduction document on Official Website: https://www.pref.kagawa.lg.jp/documents/10514/17eng.pdf
[16] Experience Modernist architecture and works in Takamatsu, the city of art. https://www.art takamatsu.com/cn/travel/sightseeing/entry-440.html and Introduction on Official Website: https:// www.pref.kagawa.lg.jp/documents/10514/17eng.pdf
[17] Taro Igarashi, Genealogy of Modern Japanese Architects
[18] Documentation of DoCoMoMo, https://docomomojapan.com/registration/